無心一頭紮進井水裏,偷偷吐出口中一尾活潑潑的小魚。一轉身浮上去,他很靈活的攀爬向上,水淋淋的雙手舉起來,重新抓住了結實的鐵條。
嶽綺羅站在井台前方,係著黑底白梅花的緞子麵長披風,一張小臉被狐皮領子團團的托出來,劉海剪短了,露出兩道清清楚楚的眉毛。單手托著一隻白中透青的瓷碗,她很滿意的注視著無心,同時從瓷碗裏捏起一尾搖頭擺尾的小活魚,對著鐵罩輕巧擲去。無心張嘴去接,接了個空。小魚擦著他的麵頰滑入井中,無心哈哈笑了,對她大聲說話:“再來,再來!”
嶽綺羅看著他陰沉沉的白皮膚與黑幽幽的眉眼,覺得他很俊美。初冬的細雪飄落下來,無心已經在井中生活了三天,身體沒有被凍僵,皮膚也沒有被泡皺。嶽綺羅愛死了他的身體,不能得到,相伴也好。
將碗中最後一條小魚扔向前方,無心猛一仰頭,用牙齒咬住了銀白小魚。隨即低頭嘬起嘴唇輕輕一吸,小魚瞬間被他吞了下去。雙手同時鬆開,他向下又一次墜入井中。
雪越下越大了,無心不肯再吃生食,要熱菜熱飯。吃飽喝足之後,他照例懸在鐵罩下麵,對著外麵說道:“我愛你,放我出去吧,我很冷!”
嶽綺羅站在雪中,雙手揣在袖子裏,人不動,隻有頭發隨著寒風輕輕的飄:“你愛我什麽?”
無心笑了,反問道:“你又愛我什麽?”
嶽綺羅靜靜的凝視著他:“愛你的身體。”
無心弓起身體,雙腳向上一直蹬到了井口:“隻有身體?”
嶽綺羅突兀的一笑,眼睛眯成半月。笑容稍縱即逝,她隨即恢複了平靜:“誰的靈魂值得我愛?憑著我的智慧,看誰都是水晶琉璃。一眼看透,還愛什麽?”
然後不甚情願的翻了個白眼,她奶聲奶氣的哼道:“高處不勝寒,想必你也理解我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