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裏,無中生有地下雨了。
焦蕊在外地打來電話,和方程在電話裏聊了半宿。她好像很冷,她在用方程的聲音溫暖她那不禁凍的身體。
聊著聊著,她突然說:“其實,那一次不是老鼠在害我,我是想自殺。”
方程一驚:“為什麽?”
接下來,焦蕊對方程講起了她的故事。她長長的黑發和白白的尖指被夜色遮掩了,隻剩下聲音,空空洞洞的聲音,通過電流傳來。
準確地說,那還構不成故事,隻是一場漫長而無望的等待,一種潮濕的破碎的心緒:
一年前,我去最北部旅遊,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小縣城,愛上了一個落寞的畫家,於是在那裏留了下來。
交往一段時間之後,我發現,他對我始終心不在焉。我很委屈,對他窮追不舍。
後來,我知道他已經結婚了,那個女孩卻拋棄他遠走高飛。他至今深愛著她。
我賭氣離開了他。
可是,一回到南方我就後悔了。
我和他通過幾封電子郵件,他一直是那樣不冷不熱。後來,我就不見他回信了,我一下就變成了迷途的羊羔。
我開始擔心他,擔心他突然死掉。他是一個沉默的男人,他的結果隻有兩個,爆發或者滅亡。
我給他發短信,讓他來。我給他在QQ上留言,讓他來。我給他寫電子郵件,讓他來。都不見回複……
講到這裏,方程隱隱聽見她在哭。
方程說:“幸好他沒來,否則我們怎麽能走到一起呢?”
她低聲說:“這個傻瓜,他跳樓自殺了,四樓,他的身體被穿在了鐵柵欄上,身子被戳了三個洞。那一天是4月4日,我永遠不會忘掉……”
方程問:“他叫什麽?”
焦蕊說:“芳汀。”
方程又問:“你現在在哪裏?”
焦蕊說:“小縣城,他的墓前。”
方程緘默了一會兒說:“我都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