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巡的心裏充滿了陰森之氣。
他不安地朝出租車司機頭上看了看,謝天謝地,這個司機禿頂,頭上沒有那個草帽。
他朝左右的座位看了看,也沒有那個草帽。
他閉上了眼睛。
他的心裏太亂了,必須趕快梳理一下,不然他就要精神錯亂了。
老婆發現他把車留在了大舅家,肯定會問。怎麽解釋?
表妹回到家,看到那輛車,聯想到公路上的車禍,會不會猜到是自己撞的人?
到家之後下了車,會不會看到那個草帽端端正正地戴在小區保安的腦袋上?
夜裏,那個草帽會不會滾到夢裏嚇唬自己?
到了。
師傅說:“到了。”
他猛地睜開眼睛,警覺地四下看了看,天黑下來,風更大了,“呼呼”山響,刮得路邊的廣告牌直搖晃。小區門口的保安都縮進了崗亭,沒見警察的影子。他付了車費,一下出租車就看見那輛壞在半路的長途車“嘩啦嘩啦”開過來。
媽的!他到了,長途車也到了。早知道這樣,當時他就不下車了。如果不下車,就不會遭遇那個恐怖的草帽了。
車裏的乘客似乎還記得他,有個壞蛋隔著車窗幸災樂禍地朝他擺手。
他頂著大風,邁著疲憊的步子走回家。這時候的風向已經說不清東南西北了,變成了一陣陣旋風。
走進家門,雞肉的香味一下就衝進了張巡的鼻子。大風在窗外呼嘯,屋裏十分溫馨。老婆說:“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一個人把它幹掉了!”
他洗了洗手,然後坐在了餐桌前,顯得有些失魂落魄。
老婆有點粗心,她沒注意到張巡的臉色,跑進廚房,打開鍋蓋,去盛雞。
張巡第一次感到家是如此美好,不由貪戀地四下打量,他擔心一會兒警察就會來敲門,把他押走,從此隻有清冷的鐵窗陪伴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