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便是芒種。如今住在城中,對這些節氣不甚在意,但新鮮麥子的氣息,早稻的清香,連同燥熱的空氣,似乎都隨著城外的農民湧入了城中。沿街叫賣的瓜果、稻米,用鮮嫩的半熟小麥或者新麵做的零食,用麥秸編製的小鳥、蝗蟲等玩具,以及生意好得出奇的農具市場,讓人不由感受到芒種的熱烈。
前幾日盧府定了一批胭脂水粉,婉娘差文清沫兒送貨。麵對繁鬧的街景,沫兒卻有些無精打采,可能是天太熱的緣故。文清拉拉他的衣袖,笑道:“前麵有豆腐串兒,你要不要吃?”
沫兒悶悶道:“不吃,油膩膩的。”文清晃了晃荷包,道:“那你想吃什麽?我帶了錢。”
沫兒道:“還沒想起來,等想起來再說吧。”
文清實在找不到話說了,陪著小心道:“你怎麽啦?哪裏不舒服?”
沫兒皺眉道:“你別胡猜。”沉默了片刻,卻道:“文清,那年大旱,我們倆在龍門山梁上,看著……”他伸手比劃了一下,看到文清迷茫的眼神,頓時泄了氣,道:“算了,估計你什麽也不記得了。”
文清嗬嗬笑了起來,道:“你說我們去香山拜佛吧?我記得,我們倆去看了盧舍那大佛。”
沫兒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你爹……那個文因,婉娘一直在找……”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聽得文清更不明所以:“我爹怎麽了?你說什麽?”
沫兒敷衍道:“沒事。”
文清覺得沫兒這些天脾氣怪怪的,什麽話都說一半留一半,不知什麽意思,又不敢多問,唯恐他生氣。
路經靜域寺,文清提議去看看戒色。
戒色所住小屋房門虛掩,但他並不在寺中。一連問了幾個僧人,都說已經好幾天沒見到戒色。
文清便有些著急,找到戒相追問戒色的下落。
戒相厚嘴唇一撇,端著架子道:“他懶惰貪玩,出去玩幾日自然就回來了。”隨即閉目敲打木魚,再也不肯多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