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簾幕的另一側,穿著極不合體的素白長裙的女孩兒跪坐在稍高一級的榻榻米上,被四個帶著半張白色麵具的魁梧人形圍在中間,麵容不甚清晰。
“大人……”一個衣著光鮮的中年男人不斷叩首,額頭上冉冉滲出鮮血,“萬望月鴆大人了我悲願……若能再見發妻一麵,今後願為您肝腦塗地!”
他再一次重重叩拜在地上,抬起臉時,一注鮮血順著額頭的弧度蔓延開去,像是一條盤桓於他麵部的小蛇。
女孩兒微微偏過頭,身側一位麵具人立刻恭敬地跪在了她身側。她以手掩口,貼著麵具人的耳邊說了些什麽。
麵具人重重一拜,起身後又退後兩步,才轉述到:“死者長已矣,生者常戚戚。人間黃泉,皆有規矩。宗先生切莫顧此失彼,耽誤你我大計。”
宗長涇在額頭上草草抹了一把,繼續半文半白地懇求:“連日我夜不能寐,隻要一閉上眼,就能看見她最後淒厲的模樣……哪怕她仍怨恨於我,我也想再見她一麵……此事對於大人來說,僅僅舉手之勞,於我,卻莫若天降甘霖……”
簾幕內的女孩兒輕輕咳嗽了兩聲,與身邊的幾人交換眼神,隨後揮了揮手,背過身去。
宗長涇心底失落,顫顫巍巍地起身,正想要弓著身子離開,卻發現女孩兒身邊的四人緩慢而整齊的左右分列走到他的身邊,將他包圍在正中。
“大人應了,跪下吧。”一人冷冷開口。
宗長涇心頭一陣狂喜,跌跌撞撞地再次跪在地上。
四人起初分別端正地站在他前後左右四角,身形被牆壁上跳躍的燭火在地麵上拉成修長的黑影。宗長涇不敢抬頭,佝僂著被影子包圍。
獨坐在簾幕另一頭的女孩兒忽然拍了拍手,悠悠地唱起歌來。蠟燭驟然開始熊熊燃燒,將陰暗避光的屋子染成了一絲古怪的紅色。身邊的四人踩著歌謠的拍子,繞著他緩緩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