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航站樓中熙熙攘攘,延卮言坐在候機廳,長長的金色陽光透過玻璃幕牆照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溫度熏得他昏昏欲睡。
廣播裏帶著電流音的女聲響徹整個空曠的空間,麵色各異的人從延卮言麵前或疾或徐地走過,紛雜的說話聲交織在一起,或遠或近。
“我半個小時以後就登機……”
“昨天晚上不是解釋過了,我真的是出差……”
“辦理托運,你再……等等我……”
……
各式各樣的聲音好像混雜在一處,又好像明明白白地區分開來,清晰又模糊。延卮言漸漸覺得眼皮很沉重,身體越來越疲憊,意識卻好像陷入一種玄奇的磁場——就像是置身在曠野裏,從地底浮起來一片霧氣,漸漸包圍在身邊,越漸濃重。
怎麽回事?
延卮言驚疑不定,他欲擺脫這樣的狀況,想睜開眼睛,動一動重逾千斤的身體,但是卻越覺脫力,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周遭沒有人發現他的異狀,路過他身邊的要麽目不斜視,要麽對著電話裏或笑或怒地說話,沒有人察覺到他的掙紮。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清甜的女聲響起,恍若穿過迷霧障障的鍾聲,震得他恍惚的精神一振。
“請問,為什麽我的登機牌打不出來?”
他的眼皮一顫,想睜開眼,卻是徒勞無功,額上卻漸漸彌漫起一層薄薄的汗水。
“……可是我在手機上顯示購票成功啊!”女孩還在說話,語氣焦急,應該是在與工作人員爭執。
就在延卮言驚疑又無可奈何之際,又一個奇特的聲音突兀地占據了他的聽覺。
“叮——咚——咚——”像幼時玻璃珠滾落在地上的脆響,幾個彈跳後,“骨碌——骨碌——”地順著地板上的痕跡慢慢滾動,在一片嘈雜中,延卮言清晰地直覺出它離自己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