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冷小兵開車送夏木回家。車子在印刷廠家屬院門口停下的時候,夏木看了看冷小兵,默不作聲卻意味清晰,他在邀請他上去坐坐,冷小兵透過車窗看著那一片沒有路燈的老舊的樓群,依舊沉默著。
“你想上去看看嗎?白川案唯一僅存的案發現場。”夏木終於說明了意圖。
“還是算了,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我已經好幾天沒有睡覺了。”
“你不會是害怕吧?那次出事之後,你再也沒有來過這裏嗎?”
“你為什麽要住到這兒,警隊有單人宿舍,條件還不錯,我可以替你安排。”
“在你心裏這是犯罪現場,是一塊觸碰不得的傷疤,對我來說,這隻是家,”夏木頓了頓,接著說道:“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你是害怕上去嗎?”
夏木的話戳中了冷小兵的心思,車內的氣氛變得如同車外一樣冰冷。見冷小兵沒有說話,也沒有下車的意思,夏木便不再強迫,獨自離開,走進了黑漆漆的門洞。冷小兵坐在車裏,呆了片刻,直到二樓夏木家的燈亮了起來,才開車離開。
車子在老城區裏鑽來鑽去,拆遷的房屋一棟連著一棟,廢墟接著廢墟,如同電影裏的末世場景。他想努力從廢墟中尋找到某個地標,一間賣羊雜的小店,或者是通宵營業的**店,但一無所獲,他熟悉的地標全都隨著拆遷消失的無影無終,他感到沮喪,靠著經驗也許永遠走不出這片廢墟了,他隻好打開了導航指路。
該去哪兒?回家還是回警隊?看著導航上的目的地,他有些猶豫。這兩個地方對他來說差別不大,無非又是難熬的一夜,失眠對他而言如同吃飯一樣稀鬆平常。他關掉了手機,放棄了導航,決定再次依賴於直覺。車子在黑暗中穿行,連續幾次拐彎和轉向之後,那幢爛尾樓出現在了他麵前。白天的案發現場在夜間變得模糊不清,警戒線掉落在地上,隨著寒風舞動著,仿佛聚會結束後被人遺忘在廢墟裏的彩帶。冷小兵關掉了車燈,停好了車,走了進去。他不知道直覺為什麽會把他帶到這裏,隻是被動地接受這一事實。但當他走進現場的時候,立刻明白了驅使他來到這裏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