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接踵而至,洛陽進入臘月初八,臘祭之日。魏帝率百官圍獵,獻珍禽走獸於太廟祭祀。洛陽百姓釀酒煮粥,焚香燃燭,祭祀祖宗。彌鏡一早吩咐了轎子,侍從兩人,往城東永寧寺祈福。
衛延陵出征柔然,頭一個月裏,柔然軍節節敗退,魏軍捷報頻傳。朝廷戰報通過花丞相之口,遣人告知彌鏡。然而最近兩月,前線再無消息,邊關六鎮代傳戰報,竟是一封“不知衛將軍所蹤”的密函。
戰無不克的衛延陵竟然於漠北失去蹤跡,彌鏡不信她的夫君會“不知所蹤”,定是他再度孤軍奔襲,與其餘將領失去聯絡。待他收兵,定已生擒柔然可汗。
永寧寺閉寺一日,特為將軍夫人單設佛堂。彌鏡數夜未曾安眠,跪在佛前虔心祈禱。
誰也未曾料到,大批柔然奴隸選在臘祭之日殺死家主,反抗被敵國奴役的命運。暴亂很快蔓延至洛陽高官宅邸,首當其衝的,便是三品鎮北將軍府。
煌煌府邸轉眼間血流成河,泄憤的柔然奴隸很快獲悉將軍夫人的所在,暴亂的人群洪水般湧向永寧寺。百年寺門被攻破,無數的僧人倒在了血泊中。彌鏡走出僧人們重重護衛的禪房,麵對憤怒的人群,腦海裏閃現出寒花落盡的那個夜間,夫君為十萬柔然俘虜的生死憂慮交加的側容。
她不能躲在無辜的僧人身後,而是以堅固的步伐詮釋將軍夫人的擔當。她試圖說什麽,人群卻並不給她機會,唯有鮮血才能償還國破家亡的血債。
昭夜便在這時領了禁軍衝入暴亂的人群。頃刻間,永寧寺被柔然奴隸的血染成緋紅。時任中書侍郎的昭夜踏著青磚碧血,將臉色蒼白的彌鏡擁入懷裏。
這日的洛陽城,籠罩在無邊無際的血腥中,空氣裏都是死亡的氣息。彌鏡忍不住,俯身嘔吐,空****的胃裏僅有苦水供她嘔出。昭夜摟著她,袖角拭去她嘴邊水漬,將她橫抱起,一直抱入侍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