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
窗外的鷓鴣已經叫了三次了,一次比一次迫切,一次比一次近。白兔躺在**,睜了眼睛聽著。眼下正是雨季,武夷山中細雨延綿,連那聲聲透過雨簾的“行不得也哥哥”,也給染上了一層瑩瑩的綠意。
或許那真的是鷓鴣,他自欺欺人地想,隻是一隻路過的鳥兒,並不是約定的信號……
“哐當”一聲,有石子砸在窗欞上,將他驚得立時便坐了起來,伸手去抓床頭的外衣,胡亂地披在了身上。
指尖滑過細密的針腳時,白兔略頓了一頓。
那原本是件成年男子的外裳,如今叫人重新裁剪了,又按白兔的尺寸細細地縫過,雖說是件舊衣,卻漿洗幹淨,熨燙妥貼,上麵還帶著隱約的一絲茶香。
有生以來,從未有人這樣待過他。
過去的短短二十日,就像是一場並不真實的夢。
而帶來這場夢的那個男子,此刻便在裏間沉睡,與白兔隻有一牆之隔。
隻要白兔一閉上眼,就能望見他,躺在黑暗當中,整個人瑩瑩生光,猶如玉石。
光芒的源頭凝結成團,正位於這人胸口:是一隻盤成龍形的定魂玉玨。
正是白兔來這裏的最終目的。
耳畔忽然響起了更加劇烈的砸窗聲,白兔驚得一哆嗦,他無暇多想,過去便開了門。
門縫中立時伸出了一隻纖纖玉手,將一柄烏黑的馬鞭頂在了白兔的喉嚨上,熟悉的疼痛壓了上來,白兔頓時無法作聲,朝後退了幾步。
那玉手的主人邁進了屋,是名作農家打扮的少婦,她另一隻手裏還舉著個小小的燈籠。燈光映在她臉上,更顯得她麵容姣好,眉眼柔和,說不出的溫煦可親。
“連日不見,阿兔,你過得可還好啊?”她輕聲說著,將那燈籠舉著轉了一圈,又伸手過來,捏了捏白兔身上的衣裳,“看起來,這姓顧的待你還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