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曉然不想死。她知道警察是一個危險的職業,但卻怎麽也沒想到,死神這麽快就光臨了自己。
她哭得厲害。那疑似車門一部分的鐵東西撞碎了廚房盡頭的大理石櫃,連帶裏麵的瓶瓶罐罐,在一連串巨響中變成了廢墟。
“張天!張隊他——”一想到隊長還在外麵,生死難料,多半是死了。田曉然一個克製不住,把腦袋給探了出去。
“回來!”西峽那強有力的大手又把自己壓了下來——她沒看見張天,從木屋通往那一堆廢鐵的路上,並沒有任何人影和跡象。
那無人機特有的嗡嗡聲由遠及近地響起。田曉然閉上眼睛。
我就要死了。
我如果死了,會怎麽樣呢?
會不會到另一個世界?還是走向虛無,這是一個永恒的謎,不是嗎?
她最心疼的還是爸爸媽媽。他們反對自己上警校,成為警察。在她拿到警徽的那天,他們還是到場了。坐在學校大廳席位的第三排第四列,第五列。田曉然記得很清楚,在公安領導走近自己,把警徽放到自己手上的時候,他們倆笑了。從餘光裏,田曉然看見,然後就哽住了,差點忘記跟領導敬禮。是的。她清楚地知道父母不讚成自己當警察的原因,特別是爸爸。所以,當他們盛裝出席,為自己女兒喝彩的時候,那股強烈的感情猶如洪水般難以收住。幸福的洪水。
這得從田崢的童年說起。田崢是田曉然的父親。這個高高大大,麵容卻異常溫柔的男人,他很疼愛自己的女兒,過於溺愛了,原因是自己的兒時創傷——他的父親,也就是田曉然的爺爺,是一位業界聞名遐邇的大警探。他的名字是田羅。田羅爺爺在一個遙遠的城市當了20年警長,破獲了許多震驚全國的大案,重案,連環殺人案——水果犯,小惡魔軍團,破法者,這是田曉然最常聽到爺爺跟自己說起的三個故事。爺爺對自己很好,但從前,爸爸小的時候,他有嚴重的吸毒問題——具體的田曉然不知道,她知道的是,在爺爺戒掉毒之前,爸爸的日子很不好過,可想而知了。爸爸說那是那些極惡的罪犯感染了他,讓他陷入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