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組一行回到單位時,阿信已經在門前等了許久。他一身黑衣,天空開始飄雨,他沒有躲在屋簷下,而是任由細雨打濕他的頭發。陸冰心下車,來到阿信身前,他已經感受到從阿信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子哀傷。
阿信說:“帶我去見見她。”
陸冰心點點頭,開車載著阿信去了殯儀館,
兩人一路無話。
將車停好,兩人步行前往地下三層的殯儀館停屍間。電梯停運,他們便下樓梯,一層,兩層,快下到最後一層時,陸冰心注意到阿信已經用雙手扶著樓梯的扶手。
市局法醫正在那裏進行屍檢,死者是一名中年男性,身體的一側血肉模糊,嚴重變形,大概是遭遇了嚴重的車禍。這類場景陸冰心從警這些年來已經見了不少,但阿信想必還是第一次見,他隻看了一眼就別過了腦袋。
陸冰心向法醫說明了來意,法醫放下手術刀,便往裏走,陸冰心和阿信跟在後麵。法醫核對了登記簿,然後來到一個櫃子前,抽出裏麵的床,是一具覆蓋著白色床單的屍體。
陸冰心轉頭,看阿信,他渾身顫抖,幾乎無法站立。陸冰心想上去扶他,阿信卻往後急退,反倒是撞在了那張正在進行解剖的手術台上,鮮血染了他一身。阿信哭號著從停屍房內衝出,陸冰心也追出去。法醫搖搖頭,又將覆蓋著白色床單的歡歡屍體推了回去。
兩人回到殯儀館一樓,陸冰心長籲了一口氣,像是從十八層地獄返回人間一般。阿信坐在大廳的台階上,身前是一灘嘔吐物。陸冰心走到阿信的身邊。
阿信哭著自言自語:“沒想到是這樣的告別。我竟沒勇氣見她最後一麵。”
陸冰心將手放在阿信的肩膀上:“我理解你。”
阿信卻將他的手甩開,幾乎咆哮道:“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懂!”阿信蹬著血紅的眼睛看著陸冰心:“你對我承諾的,你沒有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