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哥進到屋子裏就看到老婆從二樓的樓梯下來,他忙著快步上前,問:“怎麽樣?娃娃好著呢吧?”
“都睡覺呢,上去叫醒了,還跟我鬧脾氣。以前沒發現,現在我是知道了,這倆娃啊,脾氣大得很呢!”
張嫂說的是抱怨話,但聽著卻沒埋怨的意思,反而是長舒口氣的輕鬆感。她說著話向門口走了兩步,眼睛往院子裏瞟,看見吳喬陽和趙維楨拉扯著扭在一起,低聲問:“那人還是瘋瘋癲癲的?”
“何止是瘋到現在?他是越瘋越凶,哎……咱們村裏多少年都沒出過這種事兒,哎……”張哥搖搖頭,長籲短歎,“嘖……這人萬一死在房裏,咱家這生意可就做不成了……”
“還不是怨你!”張嫂瞪了眼張哥,嘴角往下一掉,“聽人說刮風,你就當要下大雨!要是搞農家樂真能發財,他姓陳的自己咋不去幹,要你帶這個頭?我看你就是憨不碌出的!”
張嫂是個手上利索、嘴巴更利索的女人,當初兩個人在城裏擺攤,半條街上的攤販誰不知道張家的婆娘厲害得了不得,跟客人是張笑臉,扭頭跟旁邊攤販吵起來,能罵得他八代祖宗墳頭上冒煙。
張姐開了腔,嘴裏就沒消停:“早知道就該聽咱爺的,那位是咱們惹不起的!當年被它抓走的,一進洞裏人就沒了,到現在連囫圇個的屍體都沒找著。你看看,現在沒見賺幾個錢回來,惹出來一褲襠事情,你說怎麽辦?”
“我說?我能說啥?天地良心,搞農家樂是我一個人拍腦袋定下來的?不是你去山下找了師父算過的嗎?師父說出不了事兒、能賺錢,咱們才蓋房的嗎?”張哥被罵半天,本來就正在著急上火,這下子也忍不住,眼睛一瞪,懟了回去,“拜我們張家祖先、祭‘那位’的時候,你口口聲聲地跟我說咱倆一條心,上半年賺錢的時候也沒見著你嫌錢燙手,眼跟前出事情了,你跟我念叨咋不聽我爺的?天底下明白話全讓你個婆娘說完了,脫了毛的老孔雀開屏,頂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