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沉得很快,前一刻還亮堂得像鋪滿了整片天空的金子,沒一會兒就暗下去。吳喬陽半天沒聽到趙維楨那張閑不住的破嘴叨叨,還以為他身體不舒服,扭著腦袋努力地回頭去看,隻卻見他頭朝下,一動不動。
“老趙,你咋了?”吳喬陽顛了下,扭頭對趙維楨問道。
“別弄他。”江伊按住吳喬陽的胳膊,“他現在比較虛弱,鬧累了,就睡著了。”
江伊從吳喬陽後麵繞到前頭給他打亮照著路。吳喬陽輕聲說:“你瞧老趙在山洞裏哭的那個樣子,他這次絕對給嚇慘了。人都是在安慰別人的時候個頂個的冷靜,輪到自己,誰都遭不住。”
“是啊。”江伊點了點頭,“看淡生死這種話,都是覺得自己命長的人說的。”
“怕死是本能,多少歲都一樣。”吳喬陽咂咂嘴說,“我爸前陣子體檢,查出來有腸息肉。本來就是個小手術,但他擔心得不行,非說是他五十九歲的一道檻兒,要遭大劫,讓我來這兒給他找個白玉墜子,帶回去鎮邪。”
“你不是來看溶洞的?”江伊扭過身問。
“是來看溶洞,但也是來找人。”吳喬陽說,“我爸二十年前在雲南這片做玉料生意,當時他從廟裏求了個玉墜子做護身符。老和尚說那東西能擋災,他就一直帶在身邊。一年後,我爸在普洱這邊雇了一個叫張茂的老向導,後來酒桌上聽說他孫子身體弱、總得病,懷疑被髒東西給跟上了。我爸那天酒喝多了上頭,看老向導一把歲數挺不容易,當即就把自己當護身符的玉墜子和五千塊錢給人家,第二天酒醒了他想要回來,卻沒好意思再開口。這幾年我爸老了越發迷信,天天惦記著他那塊玉墜子,非得讓我將那塊玉墜子找回去鎮邪。這不,我才過來找了個當地導遊。田甜以為我是來看溶洞的,我也懶得解釋,正好就順道一起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