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家都起得比較晚,吃完午飯後,吳喬陽把送去修理的大奔開回來。十二點多,四個人從普洱出發,這一路走了差不多六個小時。到達曼拉鎮時,已經將近七點。
太陽墜在薄薄的一層雲後,火燒雲從西邊擴散開,紅光鋪灑下來,地麵上的一切甭管是綠色的樹還是黑色的屋頂,都染上了層血紅色。
與塘法相山頂的夕陽不同,那邊是金燦燦的明媚,而這便卻是濃鬱的紅色,這讓江伊感到壓抑與煩躁。她打開車窗想透口氣,一陣密集的“咚咚咚”的鼓聲從前麵來。
“鎮子裏有什麽活動嗎?”江伊好奇地問同樣坐在後排的田甜,“聽起來怪熱鬧的。”
“沒聽說最近這邊有活動。”田甜茫然地搖搖頭,說完也把車窗打開。
曼拉鎮位於西雙版納的猛海縣,鎮子很小,一條主幹道從南向北把鎮子裏大部分人家都串在一起。他們的車子越往前,鼓聲便越來越大,似乎下個十字路口,就會與打鼓的隊伍遇上。
田甜聽了會兒外麵的動靜,說:“有大鼓還有小鼓,打得這麽密集,像是每年二三月舉行的祭龍。”
“祭祀不都是在早上嗎?我還從沒聽說過什麽地方趕著全天裏最後的餘光來祭祀的。”吳喬陽說。
“是很少……”田甜點了下頭,隨後又輕輕地搖了搖,“但也還是有的。小時候我聽爺爺說過,當地哈尼族分支有一種祭祀就是在太陽將落山的時候進行。”
十字路口的紅燈亮起,吳喬陽將車停下,側過身,興致十足地追問:“祭祀什麽?”
田甜動了下嘴唇,但車裏其他三個人都沒清楚。聲音小是一方麵,但更重要的是,“咚咚咚”的鼓聲震得他們天靈蓋仿佛都在打戰。
江伊看到,三個**上半身的精壯漢子從橫向的路口推出來一個近五米高的梯形鼓架,鼓架由木輪支撐,鼓架上是半人高的大鼓與塗滿棕色桐油的擊鼓漢子。鼓身通體黑青,鼓麵是暗沉的鐵鏽色,上麵用鮮紅色勾勒出扭曲的人形,乍一瞧是一個正在舞蹈的人,但仔細分辨又像幾個交疊的人,胳膊與胳膊融合,向上伸出的手掌上有十來根手指。打鼓的漢子脊背上有一片刺青。江伊眯了眯眼睛,勉強辨認出是飛鳥抱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