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遼闊而又深遠的大漠,無論是誰,總會覺得寂寞和冷清。落日的餘暉灑在此起彼伏的土丘上,看上去仿佛滿眼都是亮閃閃的金子在晃動。
早秋,涼州大漠的最深處。這裏幾乎寸草不生,常年都有風暴和流沙,還有神出鬼沒的悍匪和馬幫,因此正常人絕不會在這樣危險的地方走動。
涼州大漠的腹地,有座風化的石台寂靜地立在沙土堆上,顯得莊嚴又隆重。石台剛好可以擋住風暴的侵襲。此時此刻,石台背側那裏竟然出現了三十輛黃巾套車,三十二匹黑色寶馬,幾百隻牛皮水袋子。
寶馬哀哀地嘶鳴,在蕭蕭的風聲中更顯淒厲。每隻水袋子上都被刺破了幾個口子,裏麵的清水已經流得幹幹淨淨,馬車裏空****的,灌著陣陣腥風。
原本那些寶馬應該是用來馱人的,可現在馬背上連一個人也沒有,因為五百個人都已經倒在了茫茫沙海上,鮮血染紅了他們的衣裳,衣裳又埋在沙土裏,黑漆漆的螞蟻圍成一圈,瘋狂地吞噬著那些人的屍血和骨肉。
沙土的黃,鮮血的紅,螞蟻的黑,這三樣東西給空曠的大漠,添了另一種詭異的色彩。
五天後,長安城。
天氣漸漸轉涼,長安城終於從燥熱的酷暑中解脫出來,變得活力四射了。
酒樓茶坊、藝館食鋪,熱鬧非凡。外來客商更是絡繹不絕,叫賣聲、喧鬧聲、杯碗碰撞聲、藝伎的哼唱聲……也隻有在長安城才能見到這樣的盛況。
喧鬧的人群中突然闖進一匹快馬,馬匹長嘶,四蹄翻飛,如山呼海嘯般往皇城方向衝去了。急促的踩踏聲化作騰起的煙霧,灰蒙蒙地向四周鋪開。
馬背上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四四方方的臉龐,穿著普通的藍底薄裳,長筒軟靴,背上有隻折疊齊整的灰布袋,看模樣倒是有幾分官家打扮。隻見他口唇發白,額頭布滿汗珠,臉上有一條斜的血痕從額頭劃至嘴角,此時還在往外冒血。他好像絲毫不在意,兩隻眼睛死死盯著馬匹前進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