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明宮上的報曉鍾剛響了不足百下,沈玉書便已梳洗齊備,簡單地喝了一碗餺飥,便叫小廝備了馬,準備要出門。
昨夜李忱給她那四個字,叫她思量了一整晚。今日她一起床,便心中惶惶,非得親自去了驛站問過那幾個使臣才能放心些。
天還未透亮,路上行人稀稀疏疏的,沈玉書打馬一路飛馳前往驛站,也不擔心驚了行人。在經過興華坊時,突聞有人叫她,她隻覺是自己沒睡好心神恍惚,便未曾停下,直到走出好遠,才覺出叫她的那聲音有些熟悉,便掉轉馬頭往回跑。
“玉書,我叫你呢!你怎麽不理我就走了?”
又是一聲清亮的男聲傳來,沈玉書急忙拽住韁繩,四下一環視,在一家胡餅小攤前看到了一青一白兩抹身影,定睛一看,正是周易和秦簡。
沈玉書利落地下了馬,把馬兒往路邊杆子上一拴,才道:“這大清早的,你二人怎麽在這裏?”
周易舉起一個胡餅炫耀地搖了搖,嘴裏東西還未咽下,便含含糊糊地道:“秦兄是揚州人,又一直待在宮裏,我料他沒吃過咱長安的美食,便帶他來吃咱長安最好吃的胡餅。”
瞧著周易的模樣,沈玉書無奈地搖頭,忍不住轉頭看了眼坐在旁邊的秦簡,微微一愣。隻見他還是一襲白衣,坐在早餐鋪子自備的簡易條凳上,亦坐姿筆直目不斜視的,優雅地一口一口地咬著手中的胡餅。瞧著他的神情,玉書竟覺得他似是在吃禦賜糕點。不由得,玉書便笑了,看來這市井間的煙火氣也掩不住咱秦侍衛的清冷傲骨。
“你笑什麽?要不要也跟我們一樣來一碗餺飥再加幾個胡餅?”周易一邊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問她。
“不必了,我還有要事,便先走了。”沈玉書笑道,轉身解開拴馬的韁繩。
玉書剛轉過身,秦簡便微微地側了下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待玉書察覺,又轉過頭繼續細嚼慢咽手中的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