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覺醒來,頭部的疼痛略有好轉,可還是隱隱作痛。我以為睡了很久,一看表還不到三點。枕邊有張字條,拿起來一看,是謝凱潦草的筆跡,上麵寫道:阿勝,起床後繞岱山湖轉一圈,看有什麽異常情況。
這病還未好就又要工作了!我忿忿不平。考慮到不久便要辭去這份工作,我暫且決定忍一忍,盡最後一點職責。在社會上混了那麽多年,我最基本的職業素養還是有的。
十分鍾後,我出門了,將這座死氣沉沉的旅館拋在身後。
冬天的太陽走得很快,這會兒已經半掛在西邊,即使陽光照在身上,沒有刮風,可還是感到一股無法抵禦的寒意。
我從未繞岱山湖完整地走過,最遠隻到過昨天掩埋屍體的林子,那是沿水庫的方向;另一個方向是經別墅的後門,通往岱山湖碼頭,無論怎麽走,最後都能繞回旅館(地圖上這麽顯示的)。我並不打算按他說的繞一圈,那得多費腳力。況且這地兒荒無人煙,一遇到什麽突**況,單憑我一個人是很難應付的。思前想後,我決定沿碼頭的方向走。
很快就來到湖畔,這是我第三次到這裏。從這兒能望見別墅尖尖的屋頂,兀自矗立在蒼穹之下,顯得尤為孤單;別墅二層以下都被高大的喬木擋住了,隻有三層的房間能看見,我盯著一扇半開的窗戶好一會兒,才記起是陳俊生和王茜的房間——這對情侶自從案發後就很少出門,不知由於何種原因離群索居了。莫名其妙的,一股陰森森的感覺驀地在我心底升起,雖然與別墅隔著好遠的距離,可那陣晦暗的氣息依舊如影隨形般緊跟著我。我隻好背過身去,不去看它。
我來到碼頭上。由於下過雪,水麵幾乎與碼頭平齊了,一個稍大點兒的波浪就能推著湖水往上湧,浸濕木質的台階。岸邊全是細沙,越往深處沙粒越粗,還能看見漂浮的水草,湖麵倒映著天空的顏色,發出藍幽幽的波光,兩者大有融為一體之勢。極目遠眺,那具達摩的塑像依然屹立在湖心,腳踩巨鱉,直直地盯著別墅的方向出神——不知他通過那麽多天的觀察是否對旅館發生的凶案了然於胸了。刹那間,我產生一個向他問詢的荒唐的想法,盡管我明白這很匪夷所思,但這種念頭常常在我陷入困境的時候冒出來,此刻尤為強烈——看來我確實遇到了重重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