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霜寒,冷陽低懸,機翼刜過凍雲,割裂了如雨般的細碎雪塵,經轟鳴尾煙一染,鍛成漆黑如鐵的石子墜下,砸在硫磺泉基地之上。
基地兩公裏外的某處忽然一陣泥土翻湧,伴著“吱呀”一聲令人牙澀的鏽蝕響動,藏在爛泥地裏的鋼製井蓋被推開,鑽出了幾名渾身狼藉的士兵。
沈如鬆拉住前麵人遞來的手腕,爬到地麵見到陽光的一刹那,好似抽去了骨髓般軟倒在地,仰麵望著天穹,似乎有無數道曳著血紅尾跡的彗星在破空掠去,啊,天穹是灰色的,霧氣,霧氣彌漫到哪裏了?!
哪裏有一絲一毫逃出生天的喜悅?從陰溝裏的逃出老鼠又豈能容於真正的自然光下?縱使是透過烏雲的光線也無法承擔,火焰,火焰在他們腦海中燃燒起來,灼燒起那些隻該存於地下的記憶。
沈如鬆劇烈咳嗽起來,喉嚨眼裏湧出積堵多時的黑色血痰,猶如蛤蟆吐泡一樣連綿不斷,臉龐沾滿了血液還有溢出來的內髒碎塊,一點殘留的意識驅動著沈如鬆側起身,以免被自己的血活活嗆死,他什麽都看不見,依然是純粹的灰白,隻能用盡全力朝肩頭通訊器顫顫巍巍摸去,他望到了燈火清晰的硫磺泉基地,擠出了最後一句幹癟的話。
“救……救命……”。
……
無線電訊息頃刻間穿透數公裏之遙,落進了一台步話機中,下一刻,戰馬嘶鳴著奔出基地營門,馬蹄翻湧著解凍不久後的泥濘土地,幾乎要與地平線對齊的低沉天幕仿佛要壓到騎兵們的脊梁。
“他們在那裏!”陳瀟湘在馬背上站起來,戟指朝著遠方某處,她“哈”了聲,用力夾著馬腹,**戰馬旋即加速,飛速越過百米之遙。她看清了昏倒在逃生井旁的幾人,一勒馬韁,迅卡人立而起,繼而重重踏地。
陳瀟湘翻身下馬,但是從這幾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腥味讓她幾欲作嘔,她解下綁在臂膊上的防毒麵具戴上,她習慣性地看了眼功能腕表,輻射計數叫她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