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易曉蕊嗎?”
“認識!”
“你知道她懷孕了嗎?”
“知道!”
“她告訴你的?”
“不是!”
“你怎麽知道的?”
“是一個胖女人來告訴我的,她說是她的婆子媽。”
李佳東問一句他回答一句。
段雲修坐在李佳東的旁邊注視著唐海濤,歲月還是將昔日的“吳奇隆”變胖了變白了,或許是長期從事這個職業的緣故,唐海濤臉上是沒有笑容的,段雲修在審讀他的麵部表情,他的麵容裏麵還深藏著一點過度的謙卑。
職業,讓她收斂起一切的情感。
但段雲修還是在心裏暗暗歎息了一聲,她很懷念他那狡黠的笑容。
唐海濤也偷眼瞧了幾次這個女警察,有點麵熟,但他見過這麽多的人,一個刑警經常到殯儀館來是有可能的,他什麽都不敢確認,甚至不敢往二十年前去想一想。二十年前的段雲修也是彎彎的細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個子嬌小,胸脯微凸。二十年後的段雲修奶過孩子胸脯明顯增大,歲月又讓它下垂,長發變成了短發,還是嬌小的身子,但製服上身卻是另有一種英姿,逼得他的目光隻能很快地轉向自己的腳尖。
段雲修記得在讀大學時有位教授講過,一個人對他人的認知,並不在於他人的外貌和性格,不在於環境和時間,而是自己的內心狀態。人能認知的總是和自己相同社會層級的人;對向下的,你會是持一種自傲和悲憫的心,你看到的他人都是渺小的,失真的;對向上的,你的內心已將其放得很高很遠,這時,你自己的內心也是失真的,甚至常常還會發生扭曲。
段雲修問過教授,按這種理論,窮人豈不是更容易“扭曲”,也就比富人更容易犯罪?教授的回答是這“向上”和“向下”並不一定是用財富來區分,而是心理地位,一個人如果已經把自己的心踐踏到深淵,他們做出來的行為很可能就是瘋狂和凶殘的,我們不得不承認,很多曆史的經驗已經表明,出身卑鄙的小人一旦大權在握,就會比誰都凶殘。同樣道理,一個人哪怕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但內心是有信仰的,他就把自己放到了和神很近的位置,是高高在上的,是善良和慈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