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途以前從來不知道怕一個人是什麽感覺。但她現在怕元驍。從他對待家人的無情和狠勁裏真實感覺到他的可怖。
曉途主動申請帶畢業班,工作量一下子大了許多。她開始忙工作,忙起來就沒時間想元驍的問題了。
但她的睡眠還是不好,常常做噩夢,有一次夢見了聶子丞。 夢裏她還是小時候的樣子,聶子丞卻已經穿著白袍。他對著他笑,說你怎麽還沒長大呀!她看著自己身上的校服,心裏急透了。聶子丞伸出手說:“走,我們一起逛逛去!”
他們就手牽手逛著,逛到城隍廟、逛到外白渡橋,逛到市三女中,然後她告訴聶子丞這是張愛玲母校。她還說她最喜歡張愛玲的《花凋》,她問聶子丞有沒有讀過?他搖搖頭。她就告訴他,故事裏有個美麗的女孩子叫川嫦,她愛上了一個醫生,醫生也喜歡她,但川嫦後來生病了,身體一點點虛弱下去,變得不再美麗可愛,失去了活潑動人的韻致,成了活生生一個病人。那個醫生就放棄了她。聶子丞默默聽著不說話。他越沉默,她心裏就越難受。兩個人走到地鐵站的時候,她預感到要分手了,聶子丞突然對她說:“我要你知道,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人是在等著你的。”她驚訝看著他。他笑得很溫柔:“我喜歡張愛玲的這句。”
其實她應該知道是夢了,聶子丞不可能讀過《愛》,也不會說這些話。
婚禮那天她是見過聶子丞的,他很得體過來向她道賀,目光磊落,沒有一點不該有的停頓和遊離。他一直都偏好黑白灰色係,衣風偏簡,隻是純簡便是極挑人的,衣占上風,便泯然於眾了。但聶子丞用身形與氣質襯起了周遭顏色,僅灰白的點綴就已經足夠出眾。他一直和元驍在說話,隻看了她兩次,她數著呢!將來她要好好拿出來懷念的兩眼。第一次是他道喜的時候,第二次是元驍問他:“什麽時候喝你喜酒”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