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子丞希望曉途能家庭美滿,婚姻幸福,但要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遙遠到僅需要從朋友的朋友處輾轉得知便好。而不是近在咫尺的,看得那麽真切的。
可他們終究還是在一起。
元驍笑燦燦把請帖推過來給他。青天白日,他卻覺得做夢一樣。他一聲不響看著,半天才說了句“恭喜”。
那晚,他失眠了。他失眠的那天晚上沒有喝酒,沒有吸煙,也沒有吃安眠藥,就靜靜開著電視看了一晚上。電視裏是一個知名作家講述祖宅,相傳他們家院子裏埋了一缸元寶,他們家就代代守著這筆財產度日,終於有一天,家道中落,他的祖母去挖開院子裏那口缸,卻發現裏麵根本沒有元寶,隻有一缸赤練蛇。祖母當場大哭。
他茫然地看著電視,直到破日拂曉。然後他關了電視,洗澡、刮胡子,去醫院,套上白大褂,又是精神抖擻的聶醫生了。
婚禮那天,林霈珩是伴郎。元驍讓他別介意,因為婚禮龐大,留助理在身邊,叫得動,事半功倍。他怎麽會介意?他都該感謝他的用心良苦。
聶子丞沒趕上草坪婚禮。賓客們已經都在了,西裝革履,雲香鬢影。綠坪剛撒過水,透出脆嫩綠油的露水,空氣裏也全是青草的氣息。
舒薇來和他打招呼,舒薇畢業後從事科研工作,依舊穿白大褂。多少師兄、學弟拜倒在她白袍下。他們笑著聊天的時候,看見化妝師攙著新娘從西棟小洋房裏出來,她穿著雪白的貝殼型抹胸婚紗,長裙拖地,頭紗落在肩膀,窈窕頎長,手裏捧一束粉紫白的繡球,原本眼睛就亮,化了妝更加顧盼生輝,美麗得叫他難以移目。她看到了他,遙遠地對望,她馬上對他笑,慢慢他也笑了。舒薇喊了他幾聲,他都沒聽見,他虧欠回過神,其實他聽不到任何聲音,除了自己幹澀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