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的服務生將紙和筆送上來。元驍提筆輟思了半晌,卻不知道該寫什麽,將紙卷起來,塞進風衣口袋,把咖啡喝了。
回到家,元驍有點胃痛,吞了顆藥,躺在**睡下,隻是突然的,目光落到床頭櫃上的魯班盒。
他坐起來,把盒子豎起,讓機關盒裏的一顆小鋼珠順著逶迤彎曲的道路滾落到中間,然後循著記憶,將盒子向左九十度傾倒,小鋼珠馬上逆向滾到左側,他再擺正盒子,鋼珠順著他的操作終於落到底端,他呼了口氣,將兩根拇指摁在盒子最下一塊木板,輕輕一推,盒子就被打開了。
盒子裏塞滿了層層疊疊,不同顏色和大小的紙張。元驍呆呆凝望了半晌,才仿佛回神似的將那些紙張一遝遝取出來。
紙張也是新舊不一的,他很有耐心,一張一張把他們攤開,攤滿一床。從雪白嶄新到曆黃陳舊,像一段回憶夾雜著另一段回憶,一個時代包裹著另一個時代。
時光被他的手拾起,慢慢撫平,第一張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張被撕下一角的作業本,泛黃紙張上是稚嫩的字體,字寫得歪歪扭扭,仿似在和自己鬧別扭。年輕氣盛的元驍正透過字跡在向他挑戰。他有點後悔打開了,眼睛卻背叛著已經落到字上。
今天又和唐曉途吵架了。我也不想。子丞說我明明平時和別的女孩都相安無事。可不是,但一看見她一臉白癡樣對著子丞笑,就忍不住生氣,想欺負她。
他覺得室內的空氣有些逼仄,卻急不可耐去看下一張。
元驍啊元驍,你一定是瘋掉了。她哪裏好?又不好看,長個像根竹竿,戇噱噱的,缺根筋,一緊張還結巴。你說她到底哪裏好?
青春的秘密在一張張信箋裏,每一個字都像是個熟悉的老朋友。
今天午休的時候,大家都在討論昨天的歐冠逆轉,她突然跑進來,氣喘籲籲,衝著我們說,她短跑得了班級第一。子丞誇她了不起。我沒忍住又挖苦她,她追著我打。她穿著紅色的運動衫,頭發上沾了一朵梔子花瓣,我想幫她撣走,她疑心我要做弄她,抓住我的手,我的心咚咚地跳,她生氣瞪著我,嘴唇粉嫩得也像花瓣一樣。怎麽辦?好想親她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