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屍房裏那個人查清楚了嗎?”
“公濟醫院血液科主任,岑巍,男,四十一歲,籍貫貴州黔西興義縣,畢業於華西醫學院,未婚,現獨居法租界紫來街與公館馬路交匯的宋家弄,社會關係比較簡單,也沒有什麽人際交往。”
“哼!簡單?這世界上就沒有簡單的人,連傻子都不例外。”
“不過——在公濟醫院,他與杜雲好像關係還不錯。”
“喲!我這個好師弟啊,還招男人喜歡?嗬嗬……難怪人家要替你在停屍房裏背黑鍋呢!這會兒,你正念著人家的好呢吧!”
“那——你的意思是——”
“既然蔣佛海已經下手了,我們必須得繼續查下去,杜雲那邊,我親自去問。”
“明白了,你還有其他事嗎?”
“嗯……你著重給我特查一下,這個岑巍是否與什麽女人有關,私生活到底是什麽樣的,包括精確的作息規律。”
“明白了。”
昏暗之中的碼頭倉庫裏,隨即傳來一陣汽車引擎的發動聲。於素的車子絕塵衝出,飛速駛上了外白渡橋。在倉庫門口,一個人半隱黑暗中,站在原地,目送著車子遠去。
南市羅善堂前,雲素怡與顧曉春相對良久。
顧曉春身側拖著一個大麻袋。往日一向幹淨的長衫,此刻兩隻袖子和衣角都被挽起,上下沾滿了濕泥土,髒兮兮的,絲毫不像是一個坐堂的年輕先生,反倒更有點兒像是碼頭扛大包的。距兩人約十步遠的角落,還站著一個撐著傘的白衣女孩兒。女孩兒留著一根烏亮的大長辮子,臉上薄施了粉黛,秀氣的眉梢眼角之間,因此又帶了那麽一抹嫵媚。
女孩兒正是關帝廟戲班的白娟娟。白娟娟此時側身站在羅善堂牆角屋簷下,睃看著這邊,正在目不轉睛地暗暗打量著雲素怡。
“雲姨?……”顧曉春緩緩低下頭,手裏緊緊攥著麻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