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公租界友信商社旗下的日料店,卻早早打烊謝客,店內空曠安靜。
晚霞在蘇州河河麵上反射出粼粼波光,將映在木質拉門上的兩個影子,也染成了紅色。
友信商社社長田中信,與租界警務處總探長蔣佛海,兩人都是西裝革履,相對而坐。田中信,是標準的日式跪坐的姿勢,而蔣佛海則是盤腿而坐。不遠處的廚台上,一名身著米白色和服的日本廚師,正在十分專注地片著魚肉。每一片金槍魚肉,在紅色的燈籠之下,泛著橙色的美麗光暈,紋理清晰,猶如年輕少女鮮潤的雙唇。
“田中社長,小麵師父怎麽樣了?”蔣佛海欠身關切地問道。
田中微微搖了搖頭,輕輕拿起一塊魚生,蘸著芥末和味增,再以雙手恭敬地送入口中,緩緩咀嚼。
蔣佛海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然後也夾起一塊碳烤秋刀魚,細細品嚐:“嗯,味道不錯,還得是日本運過來的正宗。”
田中淡然一笑,微微抬眼,瞟了一眼蔣佛海,意味深長地說道:“台灣的,一樣。”
蔣佛海遲疑,然後放下筷子,微微後仰,款款笑道:“嗬嗬……一樣。”
兩人相視而笑後。田中信緊接著,話鋒一轉。
“蔣桑,我們要做的,和你要做的,從來都不是一件事,不過,隻有我們兩個人合作,才能把整件事都辦圓滿了,你隻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嗨。”蔣佛海微微點頭,麵露難色,“社長,隻是現在警局那邊,那個於素的確有些棘手,總以為警署高層會給她撐腰。”
“對於這樣的對手,蔣探長您一直喜歡硬碰硬嗎?”田中信說著,衝蔣佛海露出了一個雲淡風輕的微笑,“我還是喜歡示弱,夫勢者,不可先見,或因敵之害見我之利,或因敵之利見我之害,然後始可製權而取勝也,上次在義莊瘋瘋癲癲地鬧了一通,我已經有了乘勢而變的棋子了,話說,我還是要謝謝那些貪腐走私貨的警署高官們,如果不是他們做下的惡,那麽,怎麽又會有這個可怕的殺人狂魔呢?蔣桑以後也是民國警局的人了,我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