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珺姑娘家的堂屋裏,袁從英、狄景暉和梅迎春三個男人,推杯換盞,慢慢地酒酣耳熱,漸入佳境。屋外雖然寒風凜冽,冰天雪地,他們卻在這暖意融融的小小方寸間,將各自的心事和顧慮逐一拋開,忘卻了天涯逆旅的處境,恍然不知身是客。
等梅迎春講完白天去渡河碰上老婦人落水救人的經過,狄景暉由衷地讚歎道:“原來梅兄也是為了搭救他人,才身陷險境,果然是英雄豪傑所為。在下敬梅兄一杯!”
梅迎春道:“哪裏,在下不是什麽英雄豪傑,二位才是。”他看了眼袁從英,微笑道,“梅某冒昧,還想請袁兄說說身上那些傷痕的來曆,在下揣度,袁兄必是經曆過極大的凶險,並做出過驚天動地的大事!不知道袁兄是否能讓梅某如願?”
袁從英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是從英自恃清高,確實沒什麽可說的。”
狄景暉本來也眼巴巴地等著,聽袁從英這麽一說,拍了拍桌子,對梅迎春道:“梅兄,我說吧,他就這個脾氣,他不會說的,沒用!”
梅迎春笑著搖了搖頭,又注意地端詳了一下袁從英,語帶關切地問:“袁兄的嘴唇怎麽有些發紫,你沒事吧?”
袁從英剛想回答,突然雙眉一擰,壓低聲音道:“有人來了!”
三人一齊噤聲,側耳傾聽,果然聽到院門啟合的響動,在一片暴風雪的呼嘯中,這聲音反而顯得更加尖銳,更加清晰。梅迎春朝狄、袁二人使了個眼色,輕輕挪動嘴唇道:“主人回家了。”
大家放下酒杯,正襟危坐地等著,可還未等到主人進屋,卻又聽到東廂房的門“啪”的打開了,緊接著,阿珺那柔美動聽的聲音鑽入耳窩,就聽她帶著明顯的欣喜之情道:“爹爹,您總算回來了,等得我好心慌。真擔心您出什麽事情。”
“廢話,我能出什麽事情!我要真出了事情,你又幫不了我!”回答得很不耐煩,而且那聲音嘶啞蒼老,好像嗓子受過什麽傷害似的,聽上去說不出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