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登在03身上找到了鑰匙,解開了束縛你的一部分枷鎖。前往01行宮的一路上暢通無阻,守衛隻在建築外部構成嚴密封鎖,內部卻如喪葬已過的靈堂般空無一人。紙雕宮殿裏四處純白,非直線傳播的光呈霧氣驅逐陰霾,踩上三十二級階梯,行過矗立方柱的幾何殿堂,像兩粒飄入水晶礦洞的塵埃,再渡過一段純白封閉的走廊。你們站在門前望了對方一眼,電流泉眼在你左肋之上突跳,蘭登交扣著你的手,比你寬大許多的手輕柔地掂住你的掌心,最後,兩隻大小不一的手同時按上大門兩側。
“09,”蘭登稍啞的聲音像火苗烤著你的耳膜,“伊甸是上帝為第一對男女創造的樂園,我們是在逃出還是闖入?”
門“哢噠”一聲開了。
出現在麵前的並非撒滿金子、珍珠與紅瑪瑙的樂園,而是一間單調空曠的房間,純白濃鬱得令人不安,幾乎將空間壓展成平麵二維。你們踏入的瞬間,自足尖開始,純白像素格漸次翻轉出色,你們仿佛兩團濃縮顏料掉進牛奶杯,斑斕色素在乳白裏暈染逸散。覆蓋油畫的薄膜緩緩揭去,一間陽光微斜的屋子逐漸生成,薰風鼓動素白蕾絲窗簾,淡橙陽光朦朧暈進咖啡色木質小屋,綿軟塵埃勾勒出柔和的丁達爾效應,舊沙發上織了一半的米白毛衣像蜷縮的瘦貓,棕發婦人戴著棉手套從烤箱裏取出托盤,又打開櫟木五鬥櫥拿出茶具,胡須微焦的黑色大狗在她腳邊打轉。她回過頭,和藹微笑從麵部每一條時光褶皺裏蒸出,像慈祥的祖母迎接久不歸家的孩子:“先來坐下吧。”
“01,”你警惕地打量這一切,“您知道我們要來?”
“不,”她眼角的細紋勾旋成半枯茶花,低頭將沸水穩穩倒入茶壺,雙手背過解開圍裙,“你們踏入這裏隻是所有可能中的一種,我並不確定它會切實延續進未來,我隻不過是為每一種可預測的發展提前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