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彭城一路的立交橋往南奔,直開八個路口就有河。這河過去繞著古時候的彭城,涓流不息,是從古至今淹死人最多的地方,老輩管這叫“水鬼八街”。後來彭城發達了,四處開發建設,開源節流,活水就變成了死水,模樣卻還在。
十年前,這裏臨水建起一條商業步行街,背靠一片公寓樓,取“西方來財,風生水起”之意,豎了個招牌,改叫“西京八街”。
我差點兒死在這。
2012年8月的一個晚上,我在八街的一家酒吧裏參加了一場畢業生的散夥飯。飯局的主角叫羅傑,他是我的學長,聰明、能幹,是大學校園裏有名的人物。
可惜聽說因為沒有彭城戶口,找工作的時候頗為不順,不得不回老家去。於是旁人開起玩笑,說我這樣的彭城人擁有先天的優勢,“畢竟彭城一套房,少做十年打工郎”。我很不好意思,還是羅傑給我倒了一杯酒。
從酒桌上下來後,大家分頭走了,酒吧門口隻剩下羅傑和我。此時,就像是背上的發條猛然啟動,他走過來,一下子撲住了我。好大的熱氣噴在我臉上,他說他對我有好感,問我願不願意接受他?
我嚇壞了,一直往後退,加上我也醉了,腳發軟,鞋子在石板路上磕磕絆絆的,一時間掙紮不得。
羅傑把我拉進了步行街後麵的樓群。路燈昏暗,那裏極其安靜。碩大的木質牌匾“西京八街”迎風直立,周圍彌漫著莫名的肅穆哀傷。他把我推到牌匾下麵,我跌倒在地上。然後他湊過來,帶來一片巨大的陰影。
“你們彭城人很了不起是吧?”他突然這麽說,口齒清晰,目光發狠。緊接著劈麵就是一個巴掌抽下來,仿佛一道閃電,直接摑在我的臉上。
疼痛像是一盆冷水澆醒了我。他此刻所有的行為,都不是醉酒之後的胡鬧。我拚命掙紮想要站起來。他一腳狠踹在我的胸口,隨後壓上來,一隻手掐住我的脖子。他說,“我倒要看看,這麽厲害的彭城人,是怎麽樣被我騎在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