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轉變,就發生在小叔舉著白釉碗,拐過鎮尾的那一刻!
那是一個肩披麻袋,穿著大褂,杵著木拐,渾身黑灰,像極了我們扮相的高瘦老瘸子。
我們六目相對,小叔飛快的收起了白釉碗。因為很明顯,這老瘸子身上的黑灰,也是人為的做舊。
“二位麵生,可是新來的遊擊隊?收老貨的?”
老瘸子先開了口,笑著掄圓雙臂抱了個拳。拳是左掌右拳,再加上雙臂畫圓,這是五湖四海為一家,禮字當頭的意思。
“初入寶地,不識規矩,前輩可要海涵!”
小叔反應很快,同樣抱拳回禮,也跟著就摸出了我們之前收的清朝瓷碗,恭恭敬敬的遞給了老瘸子。
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老瘸子雖然拳掌為禮,但剛才那“麵生”二字,已經在強調,他是本地的道兒,小叔這當然是在平事。
老瘸子瞧了眼瓷碗,同樣笑著雙手接下。
這一幕非常融洽,小叔和老瘸子相視笑著,頗有惜英雄重英雄的感覺。
我毫不懷疑,下一刻小叔就會拉著我,跟這老瘸子桃園三結義,哪怕我跟小叔隔著輩。
哪知道,老瘸子接過瓷碗後,是一把就摔了個響,也扯著嗓子就一通大吼!
“喲!大敞口,玉璧底!這酒碗看來是唐代的白釉碗啊!兩位這是撿到寶貝!要發了啊!”
“媽的龜兒子!敢點我的水!!”
小叔反應還是那麽快,一腳就踹飛了老瘸子,也拉著我就往鎮尾跑。
沒跑出多遠,我們身後就傳來了黑疤臉的吼聲,明顯他已經在聽到那老瘸子的點水後衝出了院子。
“抓……抓賊!抓賊啦!!”
“賊你大爺!我們這叫掌眼吃飯,是本事兒!”
小叔大吼,但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我也心知肚明,我們除了跑,別無他法。
那個年代,是個很單純的年代,特別是鄉鎮裏,隻要有歹人,招呼一聲,那就是一呼百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