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蠣一走出忘塵閣,心裏便開始後悔。自己才是掌櫃,要走也是汪三財這個老家夥走,可要就此回去,臉上又掛不住,隻有順著街道遊**。
不知不覺晃到北市。如今天氣漸冷,除了酒樓茶肆和煙花柳巷,大多店鋪已經關門打烊。公蠣身無分文,隻有對著飄來的酒肉香味和紙醉金迷的喧鬧流口水的份兒,漫無目的地在怡華樓、閑情閣等門前閑逛了片刻,隻好怏怏不樂地離開。
天色越來越暗,寒風乍起。公蠣暗罵胖頭,見自己衝出來竟然不追著攔著。一路徘徊,慢慢往回走,來到北市西北的土地廟。
這裏同敦厚坊隔河相望,左側有個土地廟,右側一個財神廟,中間還有些低矮的土房,供奉著不知名的神鬼,前後種滿了大大小小的鬆柏,夏時常有閑散人等在此聊天下棋乘涼。白天還好,一到晚上,一明一暗的香火映照著殘缺不全的神像,偶爾還夾雜著偷偷找神傾訴或禱告的信徒的呢喃聲音,看起來便有幾分陰森。後麵是一大片低矮的民居,布局淩亂,如同迷宮,亂七八糟住著一些賣藝雜耍、做小生意、打短工和做手工的,也有一些乞丐長期盤踞於此,不過治安倒好,從未聽說此處犯過什麽案子。
一陣寒風吹來,公蠣不由得縮了縮肩,尋思要不在這附近找個避風的地方湊合一下,待到明日先去找畢岸告汪三財一狀,然後再做打算。左右一打量,見財神廟後有一個大磨盤,磨盤下有個土洞,又背風又暖和,遂搖身化為原形,剛好窩在土洞裏,甚是舒服。
可惜肚子餓,難以入睡。正輾轉反側,忽見對麵大院門開了一條縫,閃出個鬼鬼祟祟的黑影來。
原來是個十一二歲的文弱少年,穿著一件半舊的麻衫,踮起腳尖引頸張望,並籠手學起了貓叫,似在等人。
土地廟的陰影中也傳來了貓的叫聲,一呼一應。過了片刻,一團小黑影慢慢溜到了磨盤處,剛好對著公蠣躲藏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