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光智把阿四——也就是盧勝東的照片,推到倪以麗麵前時,她像一隻凍僵的麻雀呆滯在沙發上。李光智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等著倪以麗自己開口。
她穿著睡衣,頭發蓬亂,臉色蒼白,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一看就是嚴重的睡眠不足。不用想,李光智斷定倪以麗比專案組更早知道,凶手是誰。
到了這個時候他反而不急了,而是掏出煙,放在茶幾煙缸的邊上,耐心的等著。
她始終沒有看向李光智,低著頭雙眼無神的思考,沉默了一會兒,倪以麗從煙盒裏取出一根煙,點上。一陣咳嗽之後,終於把頭抬了起來,“那是個很貧窮偏僻的小山村——”她歎著氣說道。
李光智身子往後靠了靠,等著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山村埋在離公路四十多裏的深山裏,隻有十幾戶人家。”倪以麗頓了頓,“我到那的時候隻有十八歲——我是拐賣過去的。”
李光智深感意外,這個信息是不曾料到的,在她的講述下,一個塵封已久的故事徐徐展開。
“盧勝東的父親盧定偉是地地道道的山民,一輩子沒出過遠門,他沒有兄弟姐妹,隻有一個老母親。他們在山坡上平了一塊地,種玉米和小麥,那地要說有多貧瘠就有貧瘠,很多時候忙乎了一季,因為天災就會顆粒無收。
倒不是他們對我有多刻薄,而是實在沒有勞動力,一到他家,我的印象就是忙不完的農活,就算在生盧勝東的前一天,我還在地裏幹活。
因為生了兒子,他們家給我的自由相對多了,手裏也能攢下些零花錢,但逃離那個家的念頭從來都沒變過。可漸漸的,我發現這個念頭不那麽堅決了,這很要命,牽絆我的自然是兒子。我不知道怎麽去形容這種感覺,當活生生的小生命成天捧在手裏,作為女人,很少能夠鐵石心腸。或許我應該認命,在那個山村裏,和盧定偉過下去,把孩子拉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