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了。襄城枯坐了一夜。晨光透進屋裏,帶著絲絲微風,拂麵吹來,如同有人用絲帛輕絹,輕輕擦拭著她那被淚水融化了的濃妝,狼狽不堪的臉頰,舒服極了。
傷心了一夜,收拾了一夜紛亂的心緒。累極了,困極了,此刻襄城改主意了,她現在哪兒也不想去,隻想就此躺下美美的睡上一覺。
新婦三日才能回門。
其實襄城心裏主意已定:她不想此時就進宮多生事端,引來朝堂一片猜疑。現在她是王敦的正妻,她要告訴全天下所有的人,她與王敦情投意合,美滿幸福……
且不論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三日裏,王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是不見他踏入襄城屋裏半步。襄城看似毫無介懷,仍行新婦之職,帶來厚重的嫁妝,行賞駙馬府裏上上下下所有仆婦。後又獨自去了王府,拜謁了王氏的諸位族老,見過了王府裏裏外外族內所有的人,亦是但凡見者皆有賞。
眾人皆問,怎麽隻有新婦一人獨來,新郎官王敦呢?襄城都推諉說王敦公務繁忙,抽不開身……
王氏一門上下皆受到公主帶來的如此厚禮,又深感公主不自持身份尊貴,隻以王氏媳婦的身份,親切善待所有人,都眾口 交讚:襄城公主識大體,顧大局……王敦好福氣……我王氏一門祖墳上冒青煙啦。
隻有王導,站在一旁看得清楚,心中感歎:咄嗟,咄嗟!
三日後,公主回門,入宮。
出駙馬府後,襄城臉上還是一臉明媚,一臉喜色。
待襄城笑眼盈盈地行至太後的寢宮福壽宮時,稟退了所有侍女宮人,隻剩馮太後與她二人獨處時,襄城忽地變了臉色……
“母後為何要把我嫁與王敦?”襄城開門見山地直接問道。
馮太後看了看襄城,又把目光挑到別處,不疾不徐地說道,“怎麽,他待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