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陽光由敞開的房門灌入屋子,它們的光亮和漆黑的槍管就像存活與死亡,距離就在一線之間。世事無常,就連我跟了那麽多年的郝班長都有問題,而我在他身邊卻一直沒有發覺。
我想我就要在小西天山寨客死異鄉了,禁不住流下了兩行滾燙的熱淚,滿眼的眩暈讓我無法看清郝班長那張熟悉的臉。那一刻我確實抱了必死之心,隻是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我的性命最終會終結在郝班長的手裏—這個世界還有什麽是真實的?
這時候郝班長高聲喝叫道:“小馮,不是班長不相信你。就一晚上,一晚上,百十來口子人咋會消失得一幹二淨?說!你和秦隊長是不是有啥密謀?—不對,是你和這裏的所有人,你們……”
郝班長說著說著越發激動起來,我看到他端著的步槍晃動得厲害,他的語無倫次最後竟然發展成破口大罵:“小馮,你他娘的跟老子說清楚,這到底是咋回事?不然,不然,不然我崩碎你的腦殼!”
郝班長瘋癲的模樣和淩亂的詰問令我疑惑不止,我體味著他的話裏話外,繼而恍然明白過來:郝班長並非有什麽問題,而是被山寨裏這番景象嚇得有些失魂落魄,無法自拔地亂加懷疑起來。我深知目前最重要的是穩住他的心神,否則在這樣激烈的情況下,倘若事態得不到控製,魯莽的郝班長真的什麽事情都能幹出來。
我戰栗不已地想要理清一條線索,以此來抵禦他對我的妄加懷疑。但是事實上,我的腦袋裏呈現出一片空白,以至於我根本無法將精力集中起來,最後我迫不得已地喊了一句:“班長,小心你的身後!”
郝班長驚弓之鳥般轉過身去,槍膛裏的子彈胡亂地迸射而出,就在這個瞬間,我不顧胳膊上箭傷的疼痛,扯下步槍就頂在了他的後腦上,我尖叫了一聲:“班長,把你的槍扔到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