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已歇下,王鈺思緒雜亂,便獨自來到院中,望著枯枝昏鴉在月下的剪影發呆。
冷風中,一年輕雜役連連打了好幾桶井水,倒入鍋中,準備為他們燒熱了做洗漱用。
一切就緒,他往灶膛裏添好木柴,再次去了井邊。
未見他放桶下去,倒提了個桶上來。
王鈺被這一操作吸引,起身走過去想看個究竟。
“咦,要這冰,何用?”
雜役被他嚇了一跳,放下桶後,歎息道:“小官爺有所不知,老爺在時,四季都要小人備下冰。
熱水控製不好溫度,他擔心夫人和大郎不好洗漱,便把冰敲碎了加進去調解溫度。”
“哦!原來如此!王知縣待夫人倒是真心。”
“那可不,夫人與他青梅竹馬,後來家道中落,還不惜做零碎手工活掙來銀錢,供老爺科考,隻可惜,老爺竟遭此劫難。”
雜役擦著眼角,話裏話外,惋惜至極。
灶膛內火焰通紅,木柴盡燃劈啪作響,雜役哎吆一聲跑了過去。
王鈺摸了摸冰塊,暗道,這時代的人,自有難以參透的智慧,這水井不僅可以用來製冰,還能存冰。
對於沒有冰室的普通人家來說,將冰桶懸於井中,不僅幹淨衛生,還方便隨取隨用。
他鬼使神差扶著井邊的轆轆架子,彎腰往井裏瞧去,隻見淺水麵上清光粼粼,倒影著自己的腦袋。
突然,肩頭多出一個毛絨絨的影子。
他心中狂跳,往後一跳,才發現是剛才的雜役好奇他在看什麽,所以悄無聲息地湊了上來。
俗話講,一人不進廟,兩人不看井。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是在命案才發生不久的縣衙內。
“你跟隨王大人幾年了?”王鈺緩了緩,漫不經心問道。
雜役有些尷尬,搓手道:“快兩年了!我來那會,夫人剛產下大郎,還沒出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