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黃色的葉子在陽光下飄落下來,穿過森林,落在一條深邃而透明、像河流般的柏油路上。一輛白色的警車疾馳而過,葉子飛旋起來,又落入道路兩旁潮濕的樹葉堆中。馬呂斯•拉爾森鬆開油門,讓車速慢下來,好通過前方的彎道。他覺得該提醒居委會來這邊清理落葉了。如果這兒的落葉太多,留得太久,道路就會變得濕滑,這種路況是很危險的。他見過太多類似的事故了。
馬呂斯做警察已經有四十一年,是在這個警局待了十七年的老警官。他每年秋天都會記得提醒當地的居委會去清掃落葉,但今天他顧不上這事了,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一場即將發生的談話上。
馬呂斯煩躁地調整著車載收音機的頻道,但就是找不到他想聽的電台。節目裏講的不是戈爾巴喬夫就是裏根,要麽就是對柏林牆倒塌的種種推測。大家都在說,馬上就會迎來一個全新的紀元。
他知道這場談話早晚會來,但始終沒能鼓起勇氣麵對這個事實。還有一周就是他的妻子以為他會退休的日子,所以他現在必須得對她說實話。他得告訴她,他離開工作就活不下去;他得告訴她,他想延遲退休,想做個有用的人;他得告訴她,他還沒有準備好每天窩在沙發裏看《幸運大輪盤》,在花園裏耙樹葉,和孫子、孫女過家家。
馬呂斯在腦海中演練這場談話的時候,感覺一切都很簡單,但是他心裏清楚地知道妻子會有多難過、會有多失望。他想象得到,妻子會起身離開桌子,走進廚房拚命擦洗鐵架子,然後背對著他說她能理解。但她是沒法理解的。因此十分鍾前,當他接到電台裏傳來的報案時,他告訴局裏自己一個人出警就能搞定,這樣他和妻子的談話就能晚一點兒開始了。平時他很討厭去歐榮的農場。他得開車穿過一片片農田和森林,隻為了提醒歐榮要看好自家的畜生。有好幾次,歐榮家的豬和牛撞破了籬牆跑到鄰居家的田裏遊**,馬呂斯或者他的同事就得去強迫歐榮把他家的動物弄回來。但是今天他沒有覺得厭煩。他讓同事先給歐榮家裏和他做兼職的碼頭打電話,但是兩邊都沒人接。他駛下了主路,開往歐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