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寒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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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門,映入圖琳眼簾的是一張十分老舊的蹦床。陽台門的左邊有個溫室,裏麵的花花草草茂盛得有些過分;右邊,潮濕的青草地一直延伸到閃亮的金屬車庫的後牆。盡管這樣的車庫看起來非常實用,但和現代風格的房子十分不搭調。她向花園的外側走去,在樹籬的另一邊,她看到了探照燈、穿著製服的警官和戴著白手套的取證人員。她側身穿過擋在中間的樹和灌木叢,來到了小遊樂場。破舊的兒童玩具房旁邊有隻燈泡忽明忽暗地閃爍著,她遠遠地看到根茨正在指揮他的人手,同時他自己也忙著拍下犯罪現場的一切細節。

“有什麽進展嗎?”

西蒙•根茨從照相機的取景器後抬頭看了一眼圖琳。他本來一臉嚴肅,但一看到她就露出了微笑。根茨今年三十多歲,是個精力充沛的人—有傳言說他今年已經跑了五個馬拉鬆。他是取證部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負責人,圖琳把他視為為數不多但說話值得一聽的人。他說話犀利又有點兒書呆子氣,但圖琳相信他的判斷。如果哪天圖琳躲著他,那一定是因為他又問圖琳想不想和他一起跑步,而她是斷然不想做這類事的。在謀殺案小隊的九個月裏,根茨是唯一一個和她發展出了一點兒友誼的同事,她原本是那種完全不可能和同事發生點兒什麽的人。

“嗨,圖琳。下雨了,所以取證就有點兒棘手,進展不大。而且已經案發好幾個小時了。”

“推測出死亡時間了嗎?”

“還沒有。驗屍官就在附近,但從昨天半夜就開始下雨了,所以我猜案發時間大概是那會兒。土地上就算有過什麽印記,應該也已經完全被雨水洗刷掉了,不過我們還沒有放棄搜尋。你想看看死者嗎?”

“好。”

草地上,失去生命的軀體被蓋在取證組的白布下,倚靠在支撐玩具屋門廊的一根柱子上。屍體後麵,紅色和黃色的藤蔓植物纏繞著厚厚的灌木,讓這場麵看起來無比靜謐。根茨小心翼翼地掀開白布,露出來一個女人。她像個布偶一樣癱坐著,身上幾乎**,隻穿著一條短褲和一件襯衫。看得出來襯衫原本是米黃色,但現在被雨水浸濕了,還帶著斑斑點點的暗紅色血跡。圖琳又走近了幾步,蹲下身好看得更清楚些。一圈圈黑色的膠帶裹在勞拉•卡傑爾頭上,纏住了她被雨打濕的紅發,勒進她僵硬張開的嘴裏。她後腦勺兒上有好幾處傷口,一隻眼睛塌陷了進去,能看到黑漆漆的眼窩深處,另一隻眼睛則呆滯地望向遠方。她**的皮膚發青,到處都是刮傷、撕裂傷和瘀青,她光著的腳也被刮蹭得鮮血淋漓。她的手埋在覆蓋著她膝蓋的一堆落葉裏,手腕也被寬塑料繩緊緊地綁在膝蓋上。圖琳大致掃了一眼屍體,就馬上明白了為什麽那個年長的警官會嘔吐,通常她看到屍體都是麵不變色心不跳的。想要處理謀殺案就得冷靜地麵對死亡,畢竟看不得死屍的人幹不了這一行。但這具靠在玩具屋柱子上的女屍,身上的傷口極為恐怖,她從未見過這般殘忍的虐待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