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陽河中遊往下十餘裏,河水便漸漸變了顏色,蚊蠅在河麵上成群飛舞,再往下走,到了下遊,河水濁黑,水草不生,魚蝦滅跡,蛆蟲遍地,惡臭熏天。
河中流淌的似乎已不是河水,而是變了質的黑醬油。
在青陽河下遊兩岸,各有一個村莊沿著河堤逶迤延展,東岸的叫河東村,西岸的叫河西村。
這天下午三四點鍾的時候,火球一般的太陽仍然炙烤著大地,在河東村這邊那寸草不生的河堤上,站著一位身形單薄、戴著眼鏡、二十二三歲的年輕人,正手搭涼棚,沿著河提向上遊方向張望,毒辣的太陽已把他的皮膚灼得通紅發紫,可見他已在這火爐一般的堤岸上站了不少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堤岸上塵土飛揚,一輛黑色的奧迪車穿過熱浪,從青陽市方向快速駛來。戴眼鏡的年輕人麵露喜色,急忙站到路邊,密切關注著奧迪車的動向。
隻見奧迪車到達河東村方位時,並未在堤上多作停留,一扭頭,沿著堤坡駛下,直接開進了村子,在村主任何長庚家門口停了下來。
何長庚聽見喇叭聲,急忙跑出來,與車子裏的人說了幾句話,就笑嘻嘻地上了車。
車子拐了一個大彎,駛出村子,沿著一條大路往東南方向去了。
年輕人識得那條路是直接通往鎮上鴻發酒店的,頓時麵露失望之色,一屁股坐在火燙的堤坡上,過了一會兒,卻又不甘心似地站起來,呆呆望著路口,似乎是在等待那輛奧迪車開回來。
約莫過了兩個小時,傍晚時分,黑色奧迪終於又折了回來,但隻在村口停了一下,讓打著酒嗝的村主任下了車,然後又爬上堤坡,一溜煙往青陽市方向去了。
“就這麽走了?”年輕人目送“奧迪”離去,氣憤地跺著腳,從不罵人的他也忍不住絕望地罵了一句,“這些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