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的女人也看到了他。
一時間,世界仿佛都靜止下來,隻剩他們兩人,隔著暗茶色的車窗玻璃,靜靜凝望彼此。
有那麽一刻,秦漠野覺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場夢,夢裏的他被鐵鏈束著雙手,腳底纏滿荊棘,頭頂懸吊著一眼望不盡的刀刃,隨時都會萬箭齊發在他身體上穿滿血窟窿。
刹那間的風起雲湧,一眨眼,便又是風平浪靜。
他目光淡淡地掠過車裏的女人,像是根本不認識她,一步一步與越野車擦身而過。
此刻,雪已經不怎麽落了,下了整整一天,空氣裏好像都凝著冰渣,一呼吸,冷氣就直往肺裏鑽。秦漠野拖著陳初九走過的地方,留下一條觸目驚心的血印子,一路順著山坡蔓延而下。
河水已經不怎麽流動了,麵上飄著大塊兒大塊兒的冰,黑乎乎的一片。
秦漠野把他扔在河邊,沒有立刻動手,而是點上一支煙,慢慢地抽了起來。
陳初九渾身發著抖,朝他看過去,咧了咧嘴角。
“給我……抽一口吧。”
秦漠野動作微頓,沒說什麽,把嘴裏的半截煙塞了過去,陳初九的手腳都動彈不得,他便幫他捏著煙,不至於掉下去。
陳初九狠狠抽了兩口,用力將白色的煙霧全都吐出來,舒服地眯起眼睛。
“還是這東西好,爽。”
“你為什麽要做這種事?”秦漠野微仰著頭,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淡聲問他,“就這麽缺錢,想發私財?連命都不在乎?”
也許是陳初九已經意識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聽到他的話後,並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反而是笑了聲,用一種非常怪異的目光看著秦漠野。
“年哥,要動手就趕緊的,別他媽跟我講這麽哲學的東西,沒勁。你也甭跟我裝什麽好人,這一票幹完,你也能跟著賀老大去境外做事了,還是趕緊好好想著怎麽發財吧,感他媽什麽文縐縐的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