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的腦子確實非常靈光,應付刑警隊的日常工作遊刃有餘,跟領導同事們相處起來也毫無壓力。可他畢竟隻是理論型選手,缺乏實戰經驗,尤其是近距離接觸高度腐敗屍體的經驗。我相信他最初到達現場的時候是想拚命讓自己表現得像是一個曆經過磨練的刑警,而不是一個新人菜鳥。但是痛苦掙紮了一會兒,他還是承受不住視覺和嗅覺的雙重折磨,不顧旁人詫異的眼神,衝出屋子,飛奔下樓,站在牆根底下撕心裂肺地吐了起來。
當我從時間斷點恢複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漆黑的夜色中,吹著瑟瑟的冷風,胸口傳來一陣陣刺痛的感覺。
這是我出院以後第一次碰到如此棘手的情況。
蘇慕是個講誠信的人,他答應過我不會把我丟在某個危險的環境中突然離開。即使遇到某些特殊情況,他不得不提前把時間還給我,他會用手機錄下語音或視頻,讓我了解他當時所處的環境以及他正在經曆的事情。
而我掏出自己的手機,翻了半天都沒看到新的音頻和視頻文件,也沒有找到任何形式的留言,這說明蘇慕離開的時候非常匆忙,無法像往常一樣跟我完成身體的交接。
這種突然在陌生環境中醒來的感覺讓我有些無所適從。我緊緊地握著手機,努力克製住想要打電話求助的衝動,並不斷在內心告誡自己:千萬要冷靜下來,如若不然,蘇慕的秘密會暴露,我會被家人送回S市精神病院,從此再無查明真相的機會。
我閉上眼睛凝神思索了片刻,很快就意識到蘇慕應該是剛從某個現場倉皇逃離出來的。我的腳下有嘔吐物,說明現場情況超出了蘇慕所能承受的範圍。而我即將要做的事情是扮演回真正的自己,一名真正在刑偵崗位上工作過的刑警,並為“自己”的落荒而逃找一個合理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