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邢鵬也匆匆趕到。
我和他是在金南市公安局外麵的一個小餐廳見的麵。
他坐在我對麵,表情肅然,眼神裏仿佛藏著一個化不開的冬天。
我將潛入他第二層次夢境觀察到的內容,包括後來的調查經過一一告訴了他。
本以為他帶著憤怒而來,根本不會聽我解釋,即使聽了,也會斥責我擅自調查,但沒想到他耐心聽完了。
沒有斥責,沒有質問,更沒有惡言相向。
我之前所有預想的場景全部沒有發生。
他一言不發,隻是淡漠地看著我,這反倒讓我這個經驗豐富的心理谘詢師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良久,他才開口道:“王老師,你知道嗎,我是積攢了多大的勇氣才找到你嗎?我想要把心中的秘密和你分享,等你解惑,現在看來,我做了錯誤的選擇。”
我竟無言以對。
他幹澀一笑:“再見。”
話落,他轉身離開。
那一刻,我恍惚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離開學校心理谘詢室的場景。
當時的我鼓足勇氣,將自身經曆告訴了那位耐心聆聽的心理老師,換來的卻是她將這些告訴班主任的結果。
我唯一一捧卑微的信任,也被無情地踐踏了。
那時候的我和現在的邢鵬一樣,感受到的並不是洶湧的憤怒,而是一種越墜越深的落寞,循著雙眼,汩汩倒流回了心房。
隻不過,當年我是被欺者,如今,我成了欺人者。
雖然金南警方根據我的提示找到了被沉入河中的女屍,但屍體上能夠提供的線索極為有限,除了我在夢中觀察到的一切,並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向凶手是邢建文和王巧芳。
吳岩若有所思地看著邢建文的照片,我抬眼問他:“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麽辦?”
他撚滅了煙頭,淡淡地說:“我想要見一見這個夢中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