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賜縣並不算大,所以,當李默和和張靈秋趕到來福酒樓時,正是中午吃飯時間。令李默沒想到的是,雖然此前飯店裏發生了凶殺案,但這居然對飯店生意並沒多少影響。眼下,飯店裏坐滿了食客,景美包間自然也不例外。
得知張靈秋和李默此次前來並不是吃飯,而是要對景美包間進行檢查,飯店林老板心裏可是極大不樂意。
本來嘛,客人在包間裏吃得好好的,忽然要被警察局裏的人趕出去,這像什麽話。林老板當即就發急了。可他雖然蹙著眉頭,但是嘴角上依然含著笑意,圓鼓鼓的眼睛微微眯起,本就有點佝僂的身子向前微傾,用商量的口吻說:“老爺啊,咱能不能不要挑這個時間啊,這樣做的話,我可怎麽向客人交代。”
張靈秋將臉一板,手中文明棍輕輕敲著地麵,不耐煩地說:“老林,這是公事,汪旅長交代下來的,你怎麽這麽不識相。”
“但我包間裏有客人啊。”林老板點頭哈腰不住作揖,“局長大人,您高抬貴手,再過一個時辰來檢查?好歹也等我客人走了啊。”
“這我可管不著。”張靈秋鼻子朝上,蠟黃的瘦臉上,幾根胡須不住顫抖,這是代表他不耐煩了——林老板當然知道張靈秋的招牌動作,他也知道,自己如果讓張靈秋不開心了,接下來,自己會更不開心。因為自古貧不與富鬥,富不與勢爭,林老板深諳這一點。於是,穿著黑布長衫的來福酒樓林老板,腰更彎了,他苦笑著連連點頭,嘴裏說著“自然是老爺的公事最大,老爺的公事最大”,慢吞吞轉身走向了景美包間。
李默冷眼看這一幕,臉上不帶任何表情。這些年他和羅伯茨在上海灘查案,見識過太多不同身份,不同背景的人。他們就像變色龍,根據周圍環境不斷改變自己的行為。之前,他對林老板做過一番背景調查。發現這個年逾六十的老林,表麵看起來老實巴交,嘴唇厚厚的,一雙圓鼓鼓的眼睛就像是金魚眼,嘴角總是帶著笑意,從不得罪任何人,行為舉止極其謙遜低調——但是,眼下他所擁有的這一切,可是赤手空拳在陵賜縣打下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