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後來,李默是搭著湯普森在車行租的汽車回到城裏的。說起來,湯普森的舅舅威爾遜,經營著那麽一家規模不算小的洋行,但並沒有購買汽車,倒也不多見。但是一想到這個事情是發生在威爾遜身上,似乎也不見得奇怪。
畢竟威爾遜的摳門是出名的。據說他曾經因為吃了變質的麵包而進醫院搶救。雖然後來搶救過來了,但依然奉行那節儉主義,每次吃完飯,他都會用麵包皮吸幹餐盤的最後一滴湯汁,塞進嘴裏吞了下去。
久而久之,和威爾遜吃過飯的人都知道,威爾遜吃完的盤子,幾乎都可以幹淨地不用洗。
不過眼下,李默並沒有心情關心這些事情。這療養院是修建在郊外,道路狀況很不好,汽車開的顛顛簸簸,李默隻覺顛的自己渾身骨架子都要散了。
在一處最為顛簸的地方,李默的身子被狠狠地拋了一下,他兩手撐在汽車軟座上,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
“你每天都要這樣來回,可真是不容易。”李默不由感歎道,這時,他手裏無意中抓著湯普森來時看的外文報紙,一瞥眼間,見報紙最下麵的趣味題目裏,湯普森密密麻麻地填著數字和字母。
在報紙的角落裏,他看到湯普森用鋼筆寫著一段話,仔細一看,正是羅伯茨不停唱著的那首童謠。
湯普森歎了一口氣,說:“我已經通知了羅伯茨的家人。不過,他父母已經去世了,隻有他的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在他兄妹來之前,隻能是我先照顧他了。”
聽著湯普森的話,李默低著頭,沉默不語。
車窗外,是漆黑的夜。汽車前大燈照射出來的明晃晃光束,隱約看得見,這郊外的田埂上,有的地方還種著一些樹。
這些白天見著令人覺得生機盎然的綠樹,此時看到,隻覺的是張牙舞爪的,硬生生的讓人覺得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