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賈正景想了很多很多。從以前到現在,從現在到將來。
回憶裏,他對李悠說過“謝謝”的次數屈指可數。他總說,“兄弟之間不談‘謝’字”,李悠也從不與他斤斤計較這些小事。可賈正景似乎忘了一件事,他每一次需要幫助,李悠每一次都毫不猶豫一口應下。其實,後者完全可以選擇拒絕。幫忙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這個世界上,會無條件對你好的人隻有你的父母。除此之外,沒有人對你的好是理所當然。
一想到這兒,賈正景“啪”一聲,抬手就狠狠打了自己一耳光,臉上火辣辣的疼:“我到底都做了什麽呀…?連醫療室都不敢靠近一步,我連人家女孩子都不如了嗎?”
“李悠的好兄弟”,賈正景愈發覺得,這個名頭是如此可笑:“嗬,我有什麽臉麵自稱是他的好兄弟?沈默說得對,我才是那個,不配自稱為‘李悠的朋友’的人。”
想通了,念頭通達了,他的目光重新變得堅定了:“嗯!去看看他吧,既然是兄弟,我怎麽可以被女孩子給比下去?”
——
狄安娜站在重症監護室外,隔著玻璃,看著躺在**的、依舊昏迷不醒的李悠。她不時低頭看一眼手表,四十八小時的時限很快就要過去了。
“拜托了,李悠。”她貝齒咬著下唇。“請一定要,醒過來呀。”
狄安娜一顆心亂糟糟的,有擔憂、有期盼,夾雜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賈正景小跑過來,放緩了速度,快走幾步到狄安娜身邊:“怎麽樣?他醒了嗎?”
“沒有。”狄安娜搖頭。“四十八小時馬上就要過去了,我擔心…”
“擔心什麽?!別胡說!!”賈正景用更大的聲音蓋過她。“要對他有信心,要有信心…他會醒過來的,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賈正景在重症監護室外來回踱步,以此來掩飾內心的焦躁不安。他死死攥緊拳頭,連指甲刺進肉裏也渾然不覺。手心裏濕漉漉的,殷紅的血自指縫滲出,如紅色的珍珠般一顆顆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