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麵碗的神情忽然有點低沉:“不隱瞞殿下的身份,奴才小的時候,尚未入宮,一年就已過去了,也不能吃這碗麵。
那時,整天盼望,什麽時候能吃到塊肉呢,盼望著,進宮去當個太監吧,這才算完成心願。”
薑超似有感動,拿起筷子攪著麵,假裝不經意地問。
“想一口吃葷才來當太監的,你不會後悔的?”
“奴才從無遺憾。”
劉安鄭重其事地搖著腦袋說。
“如果當年不入宮,奴才如今……可能早餓死了,變成荒郊野外枯骨。
皆托洪福於陛下及殿下,奴才方得今日,不但衣食無憂,而且可以享用到不可多得的佳肴,奴才已心滿意足。”
頓了頓:“殿下有所不識,奴才實已幸。那年奴才老家,遇兵災、饑荒,眾人都逃了出來,十室九空、饑腸轆轆、生兒育女,彼此易子而食的那個場麵,相當於地獄。
其音容笑貌,從厚重到哀戚。
其時奴婢之爹娘,還整天忍饑挨餓,但是始終沒有放棄,把奴才換走,但為了保護奴才,一直向南逃跑,之後,他們曆盡千辛萬苦逃入長安城的結局、結局……”
劉安的聲音有嗚咽的意味,但怎麽說都不可能。
那末,他實際上並沒有說出來,薑超心裏很清楚。
薑超有一次聽到小婢女青玉說起劉安來曆,比自己慘了許多。
他們的家族,來自北莽國,因內亂災荒,不得已逃入大魏朝生存。
隻可惜劉安父母在護其逃入長安城後因將所有可食之物優先賜給。
結果到頭來,都餓死城外數十裏,真是時運不濟啊。
他們實際上隻要多步行三十裏便可以到長安城賑濟災民。
好可憐的父母心。
薑超的心一下子難受了起來,恨恨地給了他一巴掌。
他忽然發現那並不是上輩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