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酉酉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傳來杯盤碎裂與服務生驚呼的聲響。
她沒有回頭,輕輕吐出一口氣,終於有空閑去看手機。葉丞曾在二十分鍾前發消息問她有無到家,不見回複後,又在十五分鍾前補問了一句:“還在餐廳?我去接你。”
誠如李闕猜想的那樣,對於那晚私下由梁申買單的餐廳賬單的查詢,以如今鍾酉酉一人之力確然難以辦到,實際上是有賴於葉丞出手,才使事情調查得低調順暢。而鍾酉酉模模糊糊察覺到內應事件存在疑點是在前兩天的深夜,本已經想要睡下,腦海中卻突然冒出一個念頭,隨即便再清醒得睡不著,索性披衣下床,直奔附近葉丞居住的小區。
如今再回想,就連鍾酉酉自己也難能解釋自己的行為。明明是一通電話就可以溝通的問題,並且等到天亮也沒關係,卻下意識直奔對方住處,甚至拿出小區門禁卡刷卡的時候都不曾察覺哪裏不對,是直到站在門前準備開門,才在焦灼中生出一絲清醒,看了看時間已經將近淩晨,陡然一愣。
讓她愣怔的事由實在太多。比如明明不合時宜方才卻無端覺得自然而然的深夜打擾;比如在匆忙之中穿得衣物單薄,此刻才感到冷意滲透;再比如,鍾酉酉其實早就意識到自己習慣單獨行動,是屬於無論事情難易都不想找人商量幫忙的強倔脾性,這種源於原生家庭童年時期的忽視而造成的性格反應,雖然一度在葉丞的潛移默化下有所改觀,卻終究在兩人決裂的三年間得到反彈式的強化與彰顯。過去三年間不止有一個同事說過她過於冷淡獨來獨往,鍾酉酉甚至自己都懶得再費力掩飾,卻在那晚發現問題複雜後的第一反應便是去尋葉丞,那種不假思索簡直像是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種本能,比習慣更來得深刻——如若葉丞不在,那麽一個人其實無論如何都可以撐得下去;可如若他在,便急急想要分享自己的想法給他,並等待他的意見與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