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費可的晚宴

第十章 一個騙子的禮物(尾聲)

費可倚著門框,看著何姍離去的背影。他也許在盼望她回頭看他一眼,卻也矛盾地覺得還是就這樣分別最好。他走下台階,繞著白馬噴泉慢慢走著,黑布鞋在碎石子地上蹭出了沙沙的響聲。噴泉依舊幹涸,雕塑依舊沉默。

費可一圈圈地走著。人到了生命盡頭就變得多愁善感了起來。時間放慢了腳步,像老友一樣與他告別。十幾年的生活片段如昨日一般鮮活,在他的記憶裏有同樣深刻的程度。

幾個月前,第一張肺癌晚期的診斷書放在費可麵前時,他完全不肯承認。他從不認命,投機取巧被他視作不甘平凡的抗爭。他從最低最低的泥土裏鑽出,在猛獸與災厄出沒的叢林裏左閃右避。好運之神也精心計算過,為他搭建了一個架構精巧的旋梯,送他到雲端。

憐憫或眷顧總會如期而至——他以為這次也不例外。

然而更多的複查診斷書狠狠扇了費可幾個耳光。他從不信任什麽人,此時就隻能形單影隻地麵對生死大事。他喝得酩酊大醉,在**堆滿了錢。昏睡三天後,他睜開眼睛,頭頂的雕梁畫棟依然奢華。翻個身過去,他把臉埋在粉色錢海裏,深吸一口氣,紙鈔腥臭的氣味也濃鬱得實實在在。

可是他卻摟住了滿床的錢,放聲大哭起來。

很奇怪,此時從恐懼和死心中浮現出來的是何姍的麵孔。反而是到了這個時候,費可才想起了從未在意過的人和事。正如他這麽多年來在何姍的世界裏穿梭自由,何姍也同樣在他的世界裏來來去去。

費可想起他們的初次見麵,是在成大網球協會的招新麵試上。

“我的理想?嗯,A good story is always waiting for someone to tell.我想成為一名記者,記錄和講述故事。”

費可看著何姍那粉得近乎透明的嘴唇裏輕聲說出了她的理想。如此平淡的理想,可她卻說得很認真、很莊重。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