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河向東流淌,匯入東江,再經過其它臨江城市一路向南,穿過入海口,就流入了浩浩湯湯的南海。
從東江到三水河,沿岸坐落著許多村落,有些村子相當有曆史,打魚的漁民可將家族族譜倒推回一百多年前。
在江裏撈魚是個辛苦活,無論旱澇日子都不好過,特別是每年遇到控魚期時,隻能放苗不許撒網,由政府支付漁民生活補助費。單靠政府給的那點錢,就連白菜豆腐也得省著往鍋裏下。
所以從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年輕力壯的壯勞力,無論男女,大多都離村進城務工了,剩下一些老弱病殘,繼續枯守在三水河邊,望天修補著老祖宗傳下來的那一張張破漁網,隻在內心期盼著遠行的家人們在城市裏能有出息,能賺到大錢。
人走了,地也就荒了,有些村的村長經營頭腦不錯,見大城市裏房地產業興旺發達,就同意把地皮賣給城裏的建築開發商。
離三水河越遠,靠湖陽市邊界線越近的地皮越好賣,價錢也高,所以曾經規模龐大的三水河漁村,如今變成了一塊慘遭蠶食的魚餌,占地麵積越縮越小,差不多就要被不知不覺中豎起來的高樓大廈吃幹抹盡了。
除去住宅樓,人差不多走空的村莊也並非真的就空了,許多位於城鄉結合之地的民舍,為住不進樓房的人提供了避難所。
那些平房租金低廉、甚至荒廢到沒人收租了,但地理位置理想,出入城區交通方便,市政工商還三不管的,對於有些人、或者說是上不了戶口的黑戶而言,住村子裏就相當於找到了天堂。
何家灣村靠近村口的土屋裏,趙大寶和他弟弟趙忱在收拾行裝,準備離開這兒了。
再過兩個月,趙大寶滿十四周歲。
可能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吧,未滿十四歲的男孩,嘴唇上已然長出了黑黑一層絨毛,加上逼近一米六的個頭,還有比二十歲小青年精明成熟多了的表情,見到他的人很難還把他當個孩子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