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信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做——萬念俱灰!
“我田信,出自趙國田氏將門,但卻是庶出的私生子。三十年前,父親命我為田氏嫡子頂罪,我被發配至戰場,從小卒做起。”
“十六歲從軍,三個月後戰場上首次殺人。”
“今年我四十六歲,一生縱橫疆場,與秦、齊、衛、燕四國都打過,大小兩百餘戰,斬首無數,未嚐敗績。一路從小卒殺到上將軍,從趙國建立至今,幾百年間,我田信還是頭一個!”
田信坐在馬上,喃喃自語間,已是逐漸闔起雙眼:“卻是沒想到,生平第一敗,竟敗得如此慘烈,如此的……莫名其妙!”
田信並沒有聲嘶力竭的大喊,但他的聲音,在這片三軍疲憊的曠野間,卻被微風送得很遠。
此刻,無人敢打擾田信。
因為所有人都看得出,這位趙國上將軍,正處在暴怒的邊緣。
但出乎眾人意料,當田信雙眼睜開之際,卻並沒有遷怒於人,反而忽然笑了。
“勝負乃兵家常事,老夫贏了一輩子,難道還不能輸一場了?“田信並非豁達之輩,他心裏也有怨氣。
但他更清楚的是,如果他不能把這隻軍心渙散的潰兵整頓好,就算回到趙國,他也隻有一個下場——以死謝罪!
田信深吸一口長氣,緩緩抬起右手,表情肅穆的朝著函穀關方向行了個軍禮。
瞬間,漫山遍野的狼狽潰兵們,都神情複雜的站直了身體。
“昨晚,本將軍料到秦軍有可能會夜襲,但卻沒料到地龍翻身,導致戰馬受驚,引發營嘯,加之秦軍伺機掩殺,故而我趙國才有此一敗。此番之敗,實乃天意,本將軍不怪諸位。”
田信一開口,就把調子給定下了——這就是天災,並非我等無能!
隨即,田信揚起手中鐵劍,高聲怒吼:“但昨晚眾將士的表現,也著實令本將軍失望!看看你們身邊,還有多少人能見到自己的隊正、百夫人、千夫長、萬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