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宴席擺開,絢爛但絲毫不刺眼的燈光打在巨型長桌上。
那些座位上分明沒有標注名字,可似乎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的位置在何處。
該坐上賓的,該坐下客的,該坐堂客的,大夥很快都坐了下來,雙目含光望著長桌的那一端,那個養著長髯看似中年模樣的男人。
樓賀有些不習慣地坐到了最靠近邊緣的位置,雖說齊王此次宴請人數不多,但此間仍是坐了有上百號人,離那張長桌距離了四五個身位。
“這樣也好,一會兒真要開溜,這裏倒不怎麽引人注目。”樓賀自我安慰道,強壓下心頭的那一絲不爽。
他左右看了幾眼,想觀察一下身邊同座之人都是些誰,卻看到了一雙蒼老卻清澈的眼睛。
白大夫含著笑,坐在樓賀的身側,抱著一條腿,毫無正形。
“白大夫?”樓賀喊了一聲,心頭卻驟然一緊。
最怕的莫過於已經“屈身”坐在外圍,身旁還湊了那麽幾個不好說話的老熟人。
他和白大夫雖說隻是相識,但此次宴會樓賀本就沒資格參與,全憑白大夫的名義方能進入,若是再與其同座,周圍人難免側目。
白大夫哪知這小子心中彎彎繞繞,一雙老而不濁的眼睛盯著樓賀略顯慌亂的臉,笑眯眯地說道:“小子,半月不見,氣血又盛幾分啊。”
樓賀有些不自在道:“托老先生的福,苟活於將軍府罷了。”
白老大夫搓了搓自己花白的胡子,說道:
“一會兒宴席結束,隨我趟去王府裏的醫務室。”
侍女又上一菜,樓賀說道:
“小子隻是將軍府一下人,怕是回報不了老先生如此上心。”
白老大夫看了看有些距離的長桌,又看了看樓賀的小幾,氣笑道:
“你這娃娃,幾個月來外貌是變得器宇軒昂,可氣量是絲毫沒變,就跟你那張桌子一樣,難登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