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無月夜,帝國的夜空黑的深沉。
直升機在抹不開的黑暗中快速前行,像是提燈巡檢的小廝,一絲不苟。
在那一小片的光亮之中,定遠將軍摘下了眼鏡,揉了揉自己的眼皮,將手中的屍檢報告與口供隨手甩在不大的案台上。
口供所述,那兩個帝國的罪犯是因為分贓不均而起了爭執,壯漢連開三槍打死了駕駛員,自己也因為車輛失控而不幸橫死。
這場車禍的源頭,那把手槍上也確實隻有壯漢的指紋。
但在高速行駛的公路上,什麽樣的槍能正中眉心,留下一個秀氣的小洞?
除了槍身的指紋外,這場無頭無尾的車禍證詞可以說是漏洞百出。
可唯一在場的證人,是那個躺在後座呼呼大睡的灰發小孩。
那隻是個九歲的孩子。
中年人摘了眼鏡的雙眸並未失神,反倒像是解開了某種封印,凶光畢露。
…………
…………
神熙二十八年六月,洲河郡定遠將軍府,彌香嫋嫋,萬籟俱靜。
府內主過道兩側,家仆盡跪,頂禮膜拜。
主道紅毯之上,家主在前,嫡女在側,四五庶出子嗣緊隨其後。
三香入手,三跪九叩,一叩一前。
祭祖,祭帝,祭天。
更祭定遠將軍府正廳一神器。
將軍即將遠征敵國,須借這天地一器之力,揚帝國之威,更耀他朱氏一族!
當儀式結束,正廳所供神器被將軍取走,隨著軍方的車消失在了長街的一端,眾人方才禮畢。
目送父親遠去的嫡女被年老的嬤嬤攙著,柔柔弱弱煞是可憐,正是先前被人販所綁又被樓賀所救的朱紫盈。
“大小姐這是怎麽了?在父親麵前裝裝就算了,父親走了還是這般作態?”
不懷好意的聲音自紅毯的後側傳來,男孩正在發育期的聲音顯得有些尖銳。
朱紫盈臉色微白,先前被綁時所受驚嚇非凡,經過一周的調養身體上並無大礙,但是精神上總是憔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