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雙眼,反而看得更清楚。
在從自己的殼中醒來以後,數不清的惡夢,總是在皓瀚錫進入睡眠以後,如同身曆其境般,出現在他的眼前。
親人被殺的夢。
自己殺人的夢。
殺人者的獰笑,被殺者的哀號,無時無刻不緊追著皓瀚錫,讓他沒有一刻能夠淡忘,自己身負的仇恨與罪孽。
可是不知為什麽,現在他正作著不同的夢。
一個被遺落很久的夢。
夢裏的皓錫還是個小孩,與媽媽水藍去沼畸村的後山樹林,撿拾煮水用的木柴。
汙染變形的昏暗樹林裏,泥濘的土壤散發沼氣,還有刺鼻的惡臭味。
皓錫戴著麻布口罩,頭上流滿汗珠,努力地尋找著枯枝,忽然有個灰灰黑黑,會動的東西,吸引了他的視線。
“媽媽,這是什麽?”
“咦?這是候鳥,它可能是被風雪吹下來,翅膀都受傷了。”
躺在落葉下麵的,是一隻喉囊汙染變形,翅膀脫毛流血的醜陋小候鳥。
水藍小心翼翼地把小醜鳥捧了起來,皓錫看著媽媽的舉動,不解的問:
“我們要把它吃掉嗎?”
“比那更好。”藍發婦人笑著說:
“我們要治好它。”
小醜鳥的傷口被細心的包紮以後,飼養在皓錫家後麵的廚房裏,蓮兒的小木床旁邊。
有了小醜鳥作伴,雙腳不能走路的蓮兒高興極了,常常把它抱在懷裏。
“媽媽,我可以一直養它嗎?”
“它好可憐哦,都站不起來。”
“小鳥小鳥,你要快點好起來哦~”
“浪費糧食。”
二哥皓銀對小醜鳥隻有這個評語。
要不是他從來不曾違抗水藍,早就把醜鳥醃成過冬的肉幹。
皓錫也很疑惑,村子裏大家的生活這麽辛苦,媽媽怎麽還花時間去照顧一隻野鳥?
雖然水藍與蓮兒細心地照顧小醜鳥,喂它喝水、吃小蟲子,它的翅膀傷勢卻好得很慢。